四周有不少姑娘侧眸看热闹,她话音方落,一众人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秦氏未免太过没有眼力见儿,这世族出身的小姐到底养刁了脾气。
如今……怕是要吃亏咯。
湄姬闻声,脸色霎然白了,垂在腿侧的手手方要抬起,身侧人却将她衣袖拽住,她侧眸,见九娘微微瞥了她一眼。
眼见九娘眼底带着零星笑意,眉心动了动,樱唇轻挑,温声道:“秦小姐,我只是无意害你摔着,你怎么能如此不讲理?”
她未料想这秦家小姐竟是个嘴巴如此厉害的,倒是失算。
阿苔半个身子被秦锦华挡住,她轻轻扯了扯锦华的衣袖,只低语道:“秦姑娘,她们是上营的,还是不要招惹她们了。”
她眸光涣散不聚,垂首拨弄着手指并不与她二人相视,反倒似刻意掩盖心中仄意。
秦锦华如若未闻,她睨了眼地上沾染尘土的衣裳,黛眉舒展,倏而一笑,“既是无意,便请这位姨将我的衣裳洗了吧。”
从前与旁人周旋她便算是累了,今儿在这西北军营,这儿的姑娘竟也喜欢这些把戏,她实是该倦了。
闻声,九娘面上的笑蓦地凝住了,须臾便换了脸色,贝齿紧咬,嗤地讥笑出声,“洗衣?姑娘莫非还想着昔日荣耀?”
微顿,见锦华容色不霁,她心道果然扎准了她的痛处。
想到此,唇畔得意笑容更甚,“你如今在这西北军营,同我们没什么两样,都是——营妓罢了。”
话音落,秦锦华隐在衣袖里的五指不由攥紧,眸光一凛,掀睫移目,却似是染笑,“我还是头次见有人以此为荣,反复强调。”
九娘眼见被噎,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凑近她,扬唇,压低了声道:“时日还长,姑娘切勿忘了今日。”
眼瞧她冷哼了声,临行前还不忘将她狠狠撞了下。
阿苔瞧着九娘与湄姬二人远去的身影,再看秦锦华慢条斯理地复清一遍衣裳,咬了咬唇,面色惶惶。
……
是夜。营帐中歌舞升平,暖香如玉,好不惬意。
倚在软榻上的男子单膝屈起,手执一壶,扬唇,似笑非笑。
湄姬瞧他嘴角含笑,料他此刻心情大抵不错,半倾了身子大胆靠过去。
轻缓地从他手中握过酒壶,媚眼如丝,婉转娇柔,“爷,再饮一杯可好?”
池西宴一手撑着脑袋,轻挑了唇,接过湄姬斟好的酒,仰面饮尽。
修长的指轻挑起她的下颚,倾身覆上那樱唇,霎时醇香四溢,眼见那湄姬颊上立时添了道红痕,轻推了推他,“爷……”
池西宴似笑非笑,将她轻揽入怀,湄姬粉臂顺势攀上他的脖颈,垂眸,眼睫轻颤,抿了抿唇,神色黯然,与方才恍若两人。
“啧。”池西宴却并未诧异,抬手以壶入嘴,谁料想已一滴不剩。
他扫兴般地啧了声,而后将那酒壶随手扔到一侧,并未抬眼,只漫不经心道:“又是谁人惹你不喜了?”
湄姬眼底掠过冷芒,启唇却低婉委屈:“湄姬有自知之明,不敢与那些个世族小姐相比。”
她言不敢,这话却只差没指名道姓道那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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