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凤眸一凛,原欲发作的怒火此刻却暗自熄灭了。
她微眯了眯眸,抬手抚了抚那茶盖,“从前倒是本宫小看了赵无寐。烟阳盛传赵家公子不学无术、沉溺女色。果然,传闻不可信。”
若当真不学无术、沉溺女色,便不会一步步瞒天过海,诱秦锦华入局了。
这些日子的羞辱与难堪,不过是为着今日以秦锦华的性命相要,逼她欠下赵无寐这一个人情罢了。
甘七踌躇了下,皱着眉问道:“那……公主还要应下吗?”
“应!”君迟暮立时应答,她扬了扬唇,嗤地笑出了声,讥讽道:“他能瞒天过海,本宫也能过河拆桥。”
她将手中的茶盖肆意丢在地上,顺着那道裂纹,茶盖立时摔得支离破碎了。
“本宫记得,前些日子赵无寐与沈少府之子沈君烈在怡红院为一花魁竞价,最终是沈君烈拍走了那个花魁。”君迟暮倚在大理石扶手椅上,她眼角微微上挑,绛唇缓缓吐字道。
甘七面露迟疑,不解为何君迟暮提及此事,缓缓点了头,“是,公主所记不差。”
“派人去沈府走一趟,就说本宫同沈公子要个人。人到手后,直接送到赵府去。”君迟暮阖起凤目,幽幽道。
甘七愈加糊涂了,她瞳孔紧缩,眉心紧锁,“公主为何这么做?”
“前朝武帝,英明神武、励精图治,但与陈王后一直无子。
其姐平阳公主便效仿姑母窦太主,择良家女子欲以进献天子。
一日,武帝小憩于侯府,平阳公主府上的歌女上堂献唱,武帝望去众人,一眼便看中了一个女子,并于尚衣的轩车中宠幸。
武帝此举,实则是在告知——武帝,愿意接受平阳公主的势力。”
甘七见她阖目,立时上前服侍。她跪在地上,轻轻揉捏,思索了片刻道:“所以公主是要告知赵公子,您已应下这桩买卖了?”
君迟暮未置可否,她轻轻拍打着桌案,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低眼瞧她,问道:“如云可知道此事?”
“大抵是知道的。郑小姐那日虽没去姜家小姐的生辰宴,但这事儿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纵是不想知道怕也不成。”甘七如是应答。
闻声,君迟暮容色沉重,她抚了抚玉腕上戴着的蓝刚玉镯,未曾触及肌肤的外圈摸起来冰冰凉的,宛然是她这颗心此刻的感受。
她揉了揉眉心,又追问道:“太子那边如何了?”
“太子素来是有意邀您共谋的。只是那容府的小姐入宫后,容家便不怎么与太子来往了。
如今烟阳四大世族里已有两族支持晋王殿下,太子虽有郑相扶持,但难免势单力薄,如此便更想得到公主的帮助了。”甘七恭声应答,眉目间却隐有愁色。
太子与晋王相争,君迟暮必然是不能独善其身了。可怎么选,选谁,却是个极需要细细思虑的事情。
君迟暮微微蹙眉,她却好似没有将甘七的话听进去。她垂着眼眸,不辨喜怒。
半晌功夫,蓦地起身,发间的步摇随之晃动,她目光一凛,“你方才说,姜倚玉生辰宴那日,如云没有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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