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行墨思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枕风,你记不记得每次天君提起辞位之事,都是以万年为节点,身受重伤、闭关数日,今日,他是真的没有受伤吧。我恍惚记得,好像距离上次,差不多也到了万年。”
女仙眉宇间透出隐隐担忧,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可看着方才帝君悠然喝茶的神态,仿佛的确无事发生。
“我也仔细辨识过,确实没有。”枕风看她的样子,回想方才殿内她偷瞄着反复打量的眼神,果然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受苦受难的老搭档,你转正了!开心吗!”女仙看他一副愁眉不展,话锋一转,故意打破凝固的气氛,打趣道。
“我的龙瑶姐姐,您可快别说了。他老人家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这下完了,此前被挖仙草挖秃了山头,闷声吃哑巴亏的众仙君,终于要跳出来了。”枕风翻着白眼,似也在缓解她的担忧。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近些年天君虽很少上朝会,但人家碍于他的身份面子,只是私下里抱怨。
这下好了,可怜常年百般安抚应付众仙的他,转头就得被说成是明着袒护。
唠叨个没完的老顽固,和他这丝毫不讲理的老大,他倒真是哪个也惹不起。
“天君可还没退位呢,你这就开始说他坏话了,我要是转身就去告状,你会不会再被没收几十年仙果,抄上百余本治世教条?”龙瑶看他的模样一时好笑,
转念又哈哈道,“天君的‘恶行’,好像远远不止挖草这么简单吧?你是不是更应该担心,他万一把从前‘借’别人法宝炼化取药的行为发扬光大……”
“龙瑶女君,明明你口中的天君才更……”枕风想起屡次被罚抄各类典籍的经历,生生将“无耻”二字咽了回去。
“天君说以后换个称呼,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好词?”瑶池女君看他嘟囔着,依旧满脸的孩子气,不由得好笑。
“‘君上’。”枕风微昂起脸,略显自豪。
龙瑶微愣,点点头,精致的容颜中漾起暖绒的笑意。眼看着八万年前,南衍征战时捡回来的,那个被母族遗弃、羸弱不堪的孩子,如今已经堪当大用。
他耗尽心血培养、扶持的孩子,即将为王为君,眼神中也依旧保留着最初奄奄一息得救时,对他的崇拜与敬爱。
多难得的初心不负。
“对了,说起瑶池宴,也仅有月余时间了。此次是你以新天帝的身份见各界主君的第一次,咱们定不能丢了排场才是。”龙瑶话音未落,只见面前突然出现冷着脸的紫衣女子,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你说什么?新天帝?”女子抬手欲抓握住她的手腕,对方轻然回撤,让来人扑了个空。
“洛司椋来天宫这么久,还真是依旧,毫无规矩。”对这个灵界送上来的“小公主”,仙界众人向来是顺从且恭敬的,归椋衡的运转事关众仙的寿运命数,历劫又是做仙的头等大事,单单“司椋”这重身份,也足够她斩获众多的巴结讨好。
龙瑶依旧微笑着,回馈给洛湘的眼神中清晰地透露出疏离之感。她作为瑶池女君,女仙之首,除了明面上以大局为重外,私交还是可以凭借自己喜好的。对于洛湘平日的散漫无礼,她却实在懒得应对。
洛湘见她此般神情知道必定问不出其他,轻哼一声,甩手走向行墨思方向。
自己来天宫也万年有余,虽说司椋本就是个毫无意义的闲职,归椋衡的运转乃是天命所定,无比复杂,解局之事也是实在博大精深,所存四十万卷天书也只是涵盖了最为常见的形式,自己确是所知甚少。但此次天衡四十九向瞬间倒转,带动归椋衡剧烈震动,许多天筹都变了轨迹,任谁都能看得出,必是有大事要发生。
龙瑶说的退位,加上自己昨夜上星屿一再逼问求证,司星玑枢吐露出的那句“以命赌天”,此时的她几乎可以确认,自己苦恋多年心上人,定是有了巨大的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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