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瞒不过你。”万业低眉微笑,忽然唤道,“含枝。”
怎么……怎么忽然叫我的名字?含枝愣住,望向万业俊朗的双目。
她清澈的目光与之相触,万业的眼神不知怎地,忽然有些躲闪,似乎……像在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尴尬的沉默,终于被万业的话音打破。
“与我成婚,如何?”
含枝一听成婚二字,顿时双颊晕红,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与我成婚,便是魔君的正妃,自然算是魔中显贵,就不算破了他的规矩。你放心,成婚后,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待他医好你的病,是走是留由你决定。”
“但是……这可关乎我的名节!”
“我知道,可你应该清楚,你已是顾家的最后一条血脉,若是连你都魂飞魄散,你爹娘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不得安息吧。”
含枝顿时想起爹娘的面孔,心下有些动摇。
“含枝,原本就是我亏欠于你,你放心,成婚后,除了医病,我绝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
恶魔的嗓音深沉温和,富有磁性,诚恳殷切的目光更是令少女难以抗拒。
终于,含枝下定决心,道:“那好,我答应你,你可一定要遵守诺言!”
万业朗然一笑,道:“我万业身为魔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万业走后,含枝环顾四周——这间卧房虽不大,但房内陈设典雅,檀香阵阵,无论是墙上清异秀致的山水画,抑或是床榻边微微浮动的浅紫色帷幔,都像是凡间女子的闺阁布置,与她想象中的魔界大相径庭。
这时,一位红衫女子带着几个女奴踏进房门。
含枝仔细望去,心下不由地一惊,想道:灿若玫瑰,明若朝霞,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
“含枝姑娘,这几个女奴是君上派来伺候您的。”
出于礼貌,含枝下床,起身问道:“不知姑娘是?”
“我姓越,单名一个虹字,姑娘很快就是魔宫的女主人了,直接叫我越虹就好。”
含枝见越虹神色清冷,言语利落,竟与万业有几分相像。
“好,平时,你叫我含枝就行了。”
“魔宫有魔宫的规矩,越虹不敢僭越,姑娘剧毒未解,先坐下吧。”
越虹抬手示意,女奴们便退下了。
“魔宫在穹岛西岸,而穹岛位于魔界之巅,姑娘现在的活动范围在魔宫内。”越虹递给她一张羊皮纸,道,“这张魔宫的地图,请姑娘仔细阅读。”
“须牢记一点,西廊道乃是魔宫禁地,姑娘万万不可靠近。”
越虹又自怀中拿出一枚戒指来,那戒指以血玉制成,鲜红欲滴,令人生畏,若再仔细观察,纤巧的玉环上甚至雕有极细的奇花异纹。
“这枚血戒威力巨大,是君上赠与姑娘的,戴上后,一般的妖魔都伤不了你。切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摘下。”
“另外,姑娘还需谨记,在魔界,姑娘万万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自己与天界的关联,不然,不仅会给君上惹来麻烦,你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十五日后,便是你与君上大婚之时,君上炼化了魔心,七日里,需要闭关静养,请姑娘好好歇息,莫要惹出什么是非来。”
……
大雨过后,时近黄昏,暗江畔,如火枫林绵延数里,林海深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幽香阵阵,万籁俱寂,一个素袍男子正踏着雨后湿泥,俯下身细细修剪花草,看上去无牵无挂,悠闲自得。
这时,一个童仆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向那男子禀报:“尊主,魔君派来一位使者,说有要事相告。”
“哦?”男子眉毛一扬,清朗俊秀的面孔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又道,“那便放他进枫林吧。”
“尊主的意思是?”
“不必领他过来,”男子小心地剪下一片青叶,道,“我倒要看看,这万业的使者,有多大的能耐。”
男子起身,望向天际,夕阳如血,霞彩斑斓,映在他浅蓝色的双瞳之中,如罗兰花绽,孤傲,却诱人。
这正是名震天魔的鬼才奇医,薄淮。
他心下暗暗想道:这枫林机关重重,乃我毕生心血所造,能进来的,不是万业就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方才从童仆的表现来看,那使者并无异常,不知能撑到第几关?
薄淮正想转身回屋,却忽然望见东方,有一道彩虹飞跃长空,那景象真是美极,令他挪不开眼。
可不出片刻,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薄淮以为定是那使者被机关困住,童仆前来禀报,不禁轻蔑一笑,想:才撑了这么一会儿,怎配做万业的使者?
然而,薄淮转过身去,那轻蔑的笑意顿时僵硬了。
庭院门口立着的,不是他的童仆,而是一位蒙面红衣的少女!
虽有黑纱遮蔽,但露在外面的那双桃花眼,光华流转,明艳非常,薄纱下线条柔和的鹅蛋脸若隐若现,已经令薄淮心生惊异。
少女伸出纤白的手,轻轻摘落面纱。
刹那间,薄淮一向慧黠的双眼,此时,却不由地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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