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啊,是古代又不是原始人,布还是很普遍的,我也是被那像鸟巢一样的草帽给惊到了,一时昏了头。
“那,毛线帽和塑料安全帽呢?”我就不信,我一个现代人赢不了她。
“毛线和塑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啊?”
“哈哈哈哈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哈!”
“笑什么啊!外世人了不起啊!哼!”
絮儿被我嘲笑很生气,“制裁”了我一顿就走了,甚至气的连晚饭都不愿来给我送,最后还是南叔一个老大叔来喂我吃了饭。老实说如果我知道笑话她的后果就是挨揍的话,肯定不会这么陷害自己,可絮儿哪里像个大夫家的孩子,对待我这种遍体鳞伤的人也下得去这么重的手。南叔也是见了我这没经验的样子,喂饭的时候还好心提醒我。
“在这个家里,那丫头可是山大王,你惹谁都不要惹她!不然真把她闹急了,我这个大夫也救不了你!”南叔说着还直挑眉。
“明白,明白,领教过了。”我现在还能说出话来,也算是南大小姐手下留情了。
祯姨忙了一下午,直到晚饭后才抱着一大包衣服进屋来:“我给你做了好些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太好的料子,但是穿着应该会比你这身紧巴巴的怪东西舒服一些,你别嫌弃就好。”
我这身紧巴巴的东西在他们面前确实怪异了些,我道谢后接了过来,虽然颜色花样都不如我们外面的衣服好看,但是这些衣服,在触手的那一瞬间我就感受得到祯姨的用心,料子丝滑又温和,针脚细腻均匀,捧在手里的那一刻,我竟感动的说不出话。
“我一早就为你量了身,只是他们都劝我别对你抱太大的希望,说你......可能会醒不来。”祯姨的声音很温柔,虽然是初识,但她看我的眼神,却是如母亲一般的温暖。
“今儿见你醒来,我可乐坏了,赶了一下午,给你做了这些,你先凑合穿着,以后啊,想要什么样的,喜欢什么布料子,再跟我说啊。”
“好,谢谢祯姨......”
睡前被迫灌下的汤药,可以说是我这一生喝过最可怕的东西,我原先从未喝过中药,也从没想过这飘着干草渣子的东西味道会这么古怪,不是想象中那单纯的苦味,而是苦涩之外另有一股压着嗓子的糊味和隐隐的酸味,刚抿一口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给腐蚀掉了,让我怎么都没法再咽下去,但絮儿那可怕的眼神却好像是随时准备拿个漏斗给我插下去一般,直到我在几乎要哭出来的状态下猛得一口吞下整碗药后,她眉心的杀气才终于褪了去。
“很厉害嘛,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一口就喝光了,我还担心你喝不惯,努力把青黎果核磨成了粉末,没想到你这么爽快,下次我直接剥了给你嚼吧!”
“南大小姐,你还是放过我吧,我才二十岁,就这样被毒死在一个距家千里的医馆里,会很可怜的。”
“什么毒啊!这可是本姑娘亲手栽培的青黎果,是药喂!药喂!别人要花高价买我都不肯卖的!”
絮儿嘴上时常刁蛮,但其本质上是个心肠很好的姑娘,在那之后我每天喝的药其实是磨的更加细腻了,苦味似乎也做了处理减轻了很多,大概是我第一天喝药的表情太痛苦了吧,絮儿比我小了几岁,却懂事的很,医馆的脏活累活她从不打怵,每天四处奔波替行动不便的南叔挨家挨户送药,回来时总是蹭得一身灰却又挂着一脸泛光的笑容,我养伤期间的日常起居也几乎都是由凶巴巴的她悉心照顾下来的,自称是南叔亲戚家的孩子,因为父母早逝,而后被收养在此了。
南叔全名南方然,是这宁安市内最有名的大夫,没有之一,他与妻子夏祯共同经营这个医馆有近二十年,所用的药材几乎都是自己种植栽培,少数采于自家药田后方的山脚,南叔早年到深山采药遇到滑坡,腿受伤后不方便走远路,就卖了市里医馆的房子,在这药田间的小空地盖了所木屋,本想隐退做个普通的药商,然而市民们信奉他的医术,常年间不惜偏远前来寻医问药,又有絮儿尽心竭力的帮助那些不便远行的人家探病送药,久而久之,这个偏远的木屋就成了市民心中的医馆。常听有人说:“南家在哪,医就在哪。”如此两年以后,南叔便干脆以这木屋为医馆,重新行医。老两口在宁安市的口碑实在是很好,只可惜二人膝下并无子女,不过如今有絮儿相伴,倒也是幸福的一家。
“我们来约法三章!”喝过药后,还没等絮儿出去,南叔就堵了进来:“从今天起,直到小韩有别的打算为止,他就住在这,就算我们家的一员了。”
“嗯,好。”絮儿认真的听着。
“那么,我必须要对你提一些要求才行!”
“行吧,您说。”在南叔面前,她到有了些女孩的样子。
”第一,你不可以欺负他,就算他惹了你,你也得顾念着他的身子才行!至少不能总是拳脚相加。”
后面那句声音也太轻了,絮儿抿了抿嘴,点点头,却又接了句:“那等他身子好了可以打吗?”
就算只是玩笑,我也还是打了个冷颤,好在南叔瞪了她一眼,她才低下了头。
“第二,我和你祯姨还要照看很多病人,他的伤,就暂且交给你了,药方子,我会给你写好。”
她来照顾我,虽说有些危险,但按照她今天的状态来看其实还是很专业的。
“第三,你没事也不要总是缠着他不放,你自己是个大夫应该知道,病人需要多休息,静养,你今天折腾他给你讲了一天的故事,要是天天这样他很快还会晕过去,要适可而止,知道吗?”
有了南叔的约法三章,我瞬间安全感爆棚了,可这第一个夜晚,我却也是彻夜无眠。
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找回家的路,也不知道眼下自己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但心头更多的,却是一种激动,想到这个木屋外面,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世界,有很多像南家这样,身着古装,过着炊烟袅袅的生活的人,有很多像这木屋一样,总在影视或图鉴中看得到的事物和景象,我渐渐放下了对那本就令我排斥的老家的留恋,满布心间的是对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秘境的憧憬。
我听到门窗有沙沙的风声,虽然吹到我的脸庞,却丝毫不觉得寒冷,我听到屋后有幽幽的鸟鸣,虽然空洞深邃,却不使人感到孤独和恐惧,微弱而摇曳的烛火,好像点燃了我的希望和勇气,那么,就留下来吧,就当这是我新的人生,就这样,留下来吧。
由此,我便借住在了南叔家,祯姨常常戏言让我干脆忘记过去留下来当她的儿子,絮儿却总叨念着要我治好了伤快点找路回家,虽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寻找归路,不过按照南叔所说,这里早先有两条与境外相通的路,一条是所谓的“天上路”,那是一个极高的瀑布,境外的人如若像我这般在此落水,又恰从瀑布上坠下来,便会进入此境,这条路自然是有来无回了。
而“地上路”,虽是来往皆通,也早因祖辈时期的一起泄露事故而被当时的领家设法封闭,谣传这条路位于月然洲西山的一处密林间,但为避免再受外界干扰,那里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禁林,由主管治安的一家驻重兵把守,因此,想去一探究竟暂时是不可能了。
而每每想到自己在外面噩梦般的无聊生活,总觉得能来到在这传说中的桃花源,是一件太过于幸运的事,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没有机器和钞票的锈尘,没有用化学药品烹饪的食物,没有温室效应和经济危机,况且南叔和祯姨待我比我自己的父母还要好,那发达先进却满是腐味的外世,又有何值得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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