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个女孩走远之后,两个少年转脸冲李亮一抱拳:“陈静楠!”“陈静松!”
李亮也抱拳回礼:“李亮。”
三个少年各自淡淡的报了姓名,漫不经心的抱拳拱手。
“不知李兄何意啊?”陈静楠看着对方定定的说道。
“哈哈哈哈,倾慕之意,如何?”李亮刷的一下打开手中折扇,笑嘻嘻的摇着。
陈静楠轻轻一挑眉说道:“李兄好闲情。在下真是佩服你,睡榻之侧被人觊觎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情致,佩服佩服!”
李亮目光寒了寒,周边的侍卫也都紧张了起来。“恕我愚钝,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夫子不要我,娶个夫子家的娘子,这个主意还要感谢你身后的那位兄弟呢。”李亮冷冷的笑着,说完还朝静松拱了拱手。
静松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是身后袖子里的手却轻轻握起。
静楠面对他的挑衅并不理会,而是转身慢慢的踱着步说道:“不知道李兄可看《左传》?那日我家小妹翻到一句话问我‘政由宁氏,祭则寡人’,不知李兄可解?”
李亮面上青了青,他自掌权这几年来才开始接触中原文化,可惜他的先生跟他只讲《大学》、《中庸》这样的大道理,他只自己翻阅过《左传》,看的一知半解。今天被静楠这样一问,竟丝毫答不上来。
静楠默默的等了一会,才悠悠的说道:“彼时,卫定公死后,太子继位为献公。献公在位时,与贵族大臣关系矛盾重重。孙文子举兵叛乱,献公逃到齐国。国人另立国君,大权落到宁氏手里。献公逃亡在外,想要回国,便派人与国内当政的宁惠子宁喜商量,于是便说出了那句着名的‘政由宁氏,祭则寡人’的话来。”
静楠看着李亮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表情,眼神却暗了又暗,最后几乎放出杀意。他踱到李亮面前,轻轻的问了一句:“李兄,你猜,结果如何?”
李亮负在身后握扇子的右手,已是指节发白。他轻轻吸了一口,淡淡的回答:“我不懂你的意思。”
“唔——”静楠假装为难的抬头看了下天,冲他突然一笑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懂,夫子还没讲到这里。而且,我对于这些天下啊、君臣啊什么的,没兴趣。想必胸怀天下之人必然是感兴趣的。再者说,我们书院教的都是为臣尽忠、为民守义之事。若真是治国安天下之事,恐怕夫子也没那个本事教,不然,岂不是可以成国师、首辅?何必委屈做夫子?”说完还假装的摊了下手。
“陈兄弟,何必跟我讲这些?”李亮看着静楠直直的问道。
静楠回过头微笑着,摇着扇子并不回答。看了他片刻,便径直走了。
“哎——”李亮抬起手对着离开的静楠喊道。
“别喊了。”静松跟在后面转头对李亮说:“我哥意思是,你想学的东西,我们书院学不到。别白费心思了。”说完转身也走了。
一众守卫快速集结到李亮身边,李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追了。
“为臣之道?为君之道?辅国之道?治国之道?”往回走的路上,李亮一直在脑子里默默的回想着静楠的这几句话,一遍又一遍。
他说的有道理。如果人人都懂治国之道,那要天子何用?天子又怎么会让他们威胁到自己呢?“政由宁氏,祭则寡人”。自己又何尝没有体验过?母亲专政、舅父跋扈,自己那些年何尝不是个摆设?
好不容易掌了权,又能如何?身边到处都是虎视眈眈之人,难道有一天我也要对那些狼心贼子说出这句话?
我必然要学的是天子之道!要教的,才是人臣之道!
我要,他们都敬仰于我!我要,他们都畏惧于我!我要,他们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李亮心里想着,最后几乎都要咆哮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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