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操思来想去,最终也没能猜到黎默究竟何意,而后还是黎默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问道:“何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为了与暮州府司欧阳准撇清关系,何操旋即颔首答应道:“有用得到本官的地方,本官义不容辞。”
“何大人明眼,”黎默微微颔首,目光却丝毫不离何操一寸,“陛下已经下旨御审此案,以黎某目前掌握的证据,暮州府司欧阳准贪污案基本已成定音,现在就待查鉴司的人从暮州将卷宗带回,而后提审欧阳准了。”
何操心中波澜荡漾,不安之感散之不去,但表面还是努力镇静,语气平平地道:“那就好。”
“只是……”黎默眉头微蹙,颇有些故弄玄虚的意思,“这些贪污款银,真正落在欧阳准手里的只是一小部分,贪款的大头流失,暂时却不知去向,所以这些钱财尚且有待查实。”
何操心生怯意,表情也已经有所失衡,但经过他内心的一番压抑后,最终也没有真的爆发出什么,直到黎默的眼神再次收紧,盯住何操,冷言道:“听说何大人是欧阳准的举荐人,不知何大人可知道这些款银的下落……?”
何操顿时紧张起来,面皮微颤,畏畏缩缩地道:“什么款银……本官……本官不知道……黎先生是在质问本官吗……?”
“大人言重了……”黎默朗声一笑,本是释然之意,落在何操的耳朵里,却使他精神愈发绷紧,“不瞒大人讲,在下虽是一介白衣,并无什么官位,但或许是因为在下乃是首告,所以陛下还是将此案交由了在下查办,在下自视暮州人士,当有鞠躬尽瘁之使命感,言谈中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何大人不要见怪。”
“你……你都查到了什么……?”何操已经开始口齿不清,心中的悸动更是激烈,仿佛那颗年迈残伤的心脏就要跳将出来。
“大人真的不想说吗?”黎默嫣然一笑,何操越是紧张,黎默就越是对之冷眼,“既然大人今日来,在下自知大人心意,大人既然有大人的心意,在下当然也会奉送黎某的心意……大人应该明白吧?”
黎默此言,当在提醒何操,纵然此案多与何操有关,但黎默有意帮何操拦下这飞来横祸。不过至于帮他的原因是什么,这样做对黎默本身有什么好处,这些何操统统都不知道。
然而对于此时的何操来说,当然能混一关是一关,况且死士的案子还未被人翻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黎默有此意,何操当然十分坦诚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半遮半掩地道:“本官明白……先生的意思,本官都明白……那暮州府司欧阳准确实是本官举荐之人,不过自从他到了暮州,我们之间就断了联络,若不是今日先生提起此人,本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竟变得如此拙劣……纵然他曾是本官门下的得意子弟,先生也大可放心处置,丝毫不必心软!”
“何大人忍痛割爱之心,在下身受了,”黎默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何操的言谈表演,等他把话说完,自己方才冷冷地道:“老实讲在下一介白衣,又怎愿与朝廷权贵结仇?逍遥一方,纵享清福岂不美哉?何故非要为民发声,得罪了大人物……只是民怨沸腾,如今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故而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担待。”
何操立刻心虚地甩了甩手,放声道:“先生言重了!纵然本官一世清廉,但毕竟与欧阳准有所瓜葛,身为中书令,监察官员不明,本就是本官失职,再加上曾经与欧阳准的旧属关系,难免因此受到牵连,到时还望先生明察,莫要让那贼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失职之罪,本官定当负荆,以示自诫!”
黎默极为不屑地笑了一下,又很快将这抹神情收回,面对着何操这一套道貌岸然的说辞,实际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必此后查案的过程,只要不直接触犯到何操的利益,这位中书令大人也不会再插手,她由是最终抱拳道:“多谢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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