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伢!”
冯大龙缩了下脖子,连忙陪笑道:“张叔,我爹什么性格你还不晓得?以前我是不懂事,这一年来我乱搞过不?”
“那也是为了你好,莫说是你,就是你瑛姐,我都不敢给她上万块钱。”
教育完口无遮拦的冯大龙,张健民又埋怨道:“栋材,所里又不是没钱,至于这样不?”
“领导,公私分明些好,我也不想让领导为难。呵呵,我们所里你又不是不晓得,四处漏风的。”
富态的张健民苦笑起来,老谢见回不了局里退休,也开始不老实,时不时地给邱绍飞他们透露点财务情况。有心把她换掉,可园林所除了她外,谁还会做账?
没一会,喜笑颜开的苏晓青挽着脸上僵硬的黎冬回来了,老远便娇笑道:“贾学士,10万5,我估得还准吧?”
就冲这演技,也不愧是大地方的人,默契的贾栋材打了哈哈,强笑道:“你说了算!”
贾栋材给张健民的印象太深,一直认为这是个习惯直来直去的耿直人,眼看他脸上笑得不真,心里的算盘珠子马上拨得飞快:总价2万6,看黎冬这样子,估计是送了5000。
2万6去掉5000礼钱、3000块种子钱,再去掉农药化肥,他们也就赚一万五六左右,如果再扣除免费的人工,估计最多也就万把块钱。他们搞,局里能默许人工免费,所里搞还会允许?万把块钱的赚头,收归所里也顶不得屁用,还会逼得这伢子撂担子。
可算完再一默神,张健民又担心大苗圃取苗的时候,林业局那帮孙子会讹多少。难怪林业局那么大方,随随便便就给60万指标,原来人家是等在这。
如意算盘没打成,还又添了新麻烦,心里焦虑的张健民再上车的时候,不再邀请客人苏晓青坐他从局办借来的旧普桑,反而借口商量点工作将贾栋材叫上车。
唉,可能用得着就捧着,用不上就扔开,难怪谢阿姨会不听他招呼。
张健民的前恭后倨,让一直留心学习的贾栋材暗暗警醒,做人不能太实诚,也不能太虚伪,其中的度如何把握见学问。在这一点上,他接触过的领导里,李红雯是做得最好的,除了黄局外没人说她不是,连明亮那样以前经常被她教育得怀疑人生的家伙,背后也不说她的不是。
坐副驾驶室里的贾栋材胡思乱想,开车的张健民见状,还以为这家伙在心疼钱,好笑道:“至于吗?”
“什么?”
“我是说,你都有心理准备的东西,还这么想不开。”
哦,误会了,贾栋材掏出烟,按下点烟器,先给领导嘴里塞了一支点上,然后自己再点烟,自嘲道:“领导,我穷怕了撒。我读高中时,别人一半薯丝一半米,我是五根薯丝一粒米。就那样的饭,要不是我满哥省给我吃,我还吃不饱。”
“行了行了,过去了的事,莫成天挂在心上。给李书记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正好路过,问她在乡上不。”
这可不是顺路而是要拐大弯,八爪鱼攀得也太宽了点吧,疑惑的贾栋材接过手机,不解道:“领导,她不是在县里开会吗?”
“我晓得,你打就是。嘿嘿,晓得冯大龙他哥哥在哪不?”
贾栋材见过两次,但没怎么接触,冯大龙也不喜欢提他哥,不确定道:“石市?”
“乡团委副书记。”
脑壳转得快的贾栋材立即想明白了,好笑道:“领导,不至于吧,那苗圃黄局也投了钱的。”
“你懂什么?到了他那位置,这苗圃算得了什么?好好巴着李书记,没事多去她那坐一坐,她不是喜欢花吗?所里没有她喜欢的,就从省城搞一些来,要让冯大虎看到你跟李书记关系不晓得几好。”
听到顶头上司如此安排,贾栋材的后背都有些发冷,张健民和冯援朝可是战友,隔三岔五在一起喝酒的战友。不行,有些事不能拖了,这人太喜欢算计,可别因为自己对他不满,把正事给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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