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是一个弃儿,是一出生就被人嫌弃的姑娘,因为她的眼泪无法成为珍珠,这样的她是族中的耻辱,因为眼泪不能成珍珠的鲛人是没有法力的,她最大的用处就是延续后代,所以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被一户人家养大,那家人对她很好,即使后来即使他们也有亲生的孩子也依然对她不错,不打不骂。所以她知道自己没有耍性子的资格,甚至没有伤心的资格,因为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她学会了对着所有人微笑。
即使脸都笑的疼了,即使自己很累了,但是第一反应永远是微笑。再后来甚至学会了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笑给自己看。
只是她却怕了别人靠近自己,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安全距离,无论是谁突破了这个安全距离都会让她处于焦虑状态,无论那个人对她多好。甚至就是对自己太好,自己反而更加慌乱,所以自己会去破坏关系,为了不让那个对自己好的人发现自己的不好,所以去远离那个对自己很好的鲛人,即使自己很想有一个人陪伴自己。
但还是依然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因为她怕自己万一自己爱上那个被重视被陪伴的感觉,那人若是离开了,自己会崩溃的吧。
即使是这样,她也曾用尽了最大的力气用善意爱着这个世界。
她遇见过很多对自己很好很好的鲛人。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叫文文的姑娘。明明是文文先靠近自己的,明明原本对自己很好的,但是接近下来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模样呢?
后来她知道了,文文可以用友好的态度对待所有的人,即使那个人被她讨厌。她可以和所有人说说笑笑,即使在背地里她提起那个人都用带有污蔑性质的词汇。她辱骂和她公平竞争的人,只因为那个人或许能赢她。她甚至可以记住别人对她不好的时候,然后告诉每一个人,然后依然可以很开心的问那个别人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玩。她说别人暴露了朋友的秘密,然后她却把被暴露的那个秘密告诉了所有人。
只是这样的文文人缘总是好的,她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她愿意和所有人打成一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所以有一天她和文文发生争论时,文文知道她不是一个可以她任意揉搓的橡皮泥时,文文开始远离她了。
“再后来呀,所有人都开始远离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倚在一颗珊瑚上笑着说。
“原本想……算了,这样挺好的。”挺好的吧,她想。
在那尾鲛人消失的地方司命捡到了一颗海螺,听到了又一个人生。
司命听到海螺里那个姑娘的声音经过亘古的时光传到了耳边:当有人听到这些话时,我大概已经离开了吧。我应该说很开心见过这个世界,我听到过绚烂的珊瑚成长的美丽,成群多彩的鱼儿从我身边游过,听到过大海怒吼的声音,也见到过阳光洒向海面时蹦出来的光线,那是让我震惊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不要有下一世了,就让所有的一切留在这里吧。
良久那声音继续传来:我是鲛人,生活在大海最深处,鲛人泪化珠,不知价几何。
不知道别人的眼泪都是怎么流下的,我的第一滴眼泪是水,淡然的宣告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奠定了我的人生的注定难堪。
第二滴眼泪依然是水,充满了悲伤,那个生我的美丽女子因为我的出生受到了责难,因为我的眼泪是水,和我生活的海水一样的水。
第三滴眼泪落下的时候是喜悦,那时候我又重新有了家。
第四滴眼泪是不安,那时候养我长大的人有了自己的宝贝。
第五滴眼泪或许是平静吧,我果然还是成了鱼目。
第六滴眼泪是珍珠,我的眼泪竟然成了珍珠,很可笑吧,在我忍受了所有的一切后,它成了珍珠,但是我却如此的开心,我终于不是异类了。
第七滴眼泪是珍珠,我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即使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对我很好,但是我想真好,或许这个世界终于给了我一束阳光。
第八滴眼泪是珍珠,我想那束阳光原来是泡沫,在经过真正的阳光的照射后,猝然破碎直至消失不见。那时候我想原来我还可以给别人带来了笑,可惜……是笑话。
第九滴眼泪依然是珍珠,我听说鲛人一生只有十滴眼泪,泪尽会化成一束阳光。我希望我听说的是真的。
第十滴眼泪应该还是珍珠吧,我也不甚在意了。我想去人间转转,听说那里的人眼泪不会化成珍珠,我将最后一颗珍珠送给我遇见的第一个人,然后去拥抱我的太阳。
以后……再也不见。我庆幸鲛人没有转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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