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不够强大。

拾予下了一子黑棋道：“你没有任何私心吗？”

离忧终于用手扶上桌子道：“我想让她活着。”离忧和拾予都知道，离忧口中的她指的不是一语。

拾予道：“你为何找我？”

半晌，拾予掐指算了算又道：“抱歉，我家丫头不懂事。既然你当年已经放弃了一一，请你记住她当年对你说过什么，希望你不要再让她遭了反噬，她受不起了。”那时候的一语曾说过：一一说的咒语不会伤害哥哥的。

一语若是再次对离忧使用箴言，定然会再次受伤。

离忧知道自己早就失去了曾经的很多，道：“我先离开了。”一句话刚说完已经转身，转身的那一刻血溢出了嘴角。这次终于不再是咱们家小丫头了。

离忧转身的那一刻听到，拾予道：“你要记得，你已经做出过选择，就不要后悔。”否则不过是再次陷入痛苦而已，既然已经负了一些人，不如守着自己的选择坚定的往前走，莫要再负了其他人。

离忧看着眼前对往事全然不知的忘归，朝司命笑了笑，道：“我有事要与他们说，你去别处走走，可好？”

等司命离开后，离忧看了看忘归，终究还是朝一语说到：“一一，我的神力要消散了，你可否能除去司命身上的浮华花粉。”

一语笑了笑道：“你那么爱她，让她陪你一起消散于世间，不好吗？人间不是有句话说：生同衾，死同穴吗？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若是你找到心上人，我就让她陪在你身边。与你同生共死。浮华花是没办法帮你种了，但是幸好我还找到了些浮华花的花粉，用处也是一样的。”

“你可不知道我醒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那么一点浮华花的花粉。”一语状似撒娇道。

这世间从来没有永恒的祝福，也没有永远的诅咒，当年神族性命恒常，所以能得心上人永远相伴是祝福。只是沧海桑田，祝福也成了诅咒。浮华花花粉是增长除了神族以外所有族人的性命的神物。所以浮华花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一语的箴言。浮华花是箴言的启物。

离忧是神族时，一语说要两人同生共死是祝福，那时神族的生命与天地般长远。但是一语被当成祭祀品之后，神族尽数陨落，只剩他们几个苟延残喘，这时候，司命若是与自己同生共死，不过是让她早点死罢了。

“更何况我答应过帮你和你爱的人一直在一起，若是做不到，我可不想因为你遭到反噬。”这时的一语就像是被伤害的孩子，疯狂的用着最恶的话伤害着她爱的人，用伤害自己的法子来惩罚爱她的人。

离忧闭了闭眼睛，道：“我想讨一节紫茱。”紫茱是一语箴言的克星，若是自己将死之时，将紫茱让司命服下，那一语的箴言就不会生效，司命便不会陪自己一起消散。只是紫茱稀少，万年才长出婴儿手指长短。成熟时也最多长到成人手指大小。长于一语族内一所死谭之中，之所以称之为死谭，便是因为哪怕神不小心落入其中，也会神魂具散。更是因为如此，才成了紫茱生存的必要条件。而且最重要的是紫茱不仅可以让一语的箴言无法成真，也可以使一语已经说出口的箴言消散，还不会伤害到一语。

只是当年他们不知用了何种法子，将死谭中长出的所有紫茱都尽数取出，放在了神台之上，只为了防备一语对神族使用诅咒。只是那时候神台上的一语是被所有神族推选出的受到所有神族期盼的神主，所以紫茱也只是让一语的箴言变弱，而没有完全消失。

那之后神族并没有因为一语的箴言消散，只是劫数提前，所有的神族死于自身的劫。

一语趴到忘归身上，笑得更开心了：“你忘了吗？当年不是所有的紫茱都被你们寻到放于神台上了吗？后来我听说我哥将死谭都差不多毁了。当然，为了让死谭毁的更完全，我醒来时去死谭转了一圈，彻底将它夷为平地了。现在便是普通人族站上那处也不会有丝毫损伤。你们不总是说人族弱小，要怜爱幼小，我要帮你们的忙不是。这世间可不会再有紫茱了。”

离忧听到一语的话终于失去了支持自己的力量，单膝跪在了地上。

一语看到他这样，嘴角的笑渐渐隐没了，又重新挑起笑容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你赢了，我将最后一节紫茱送给你呀！离忧哥哥。”那笑容晃花了离忧的眼，就像是回到了那个颠覆所有的预言没有出现时，他们在一起一语常常笑着朝自己喊‘离忧哥哥’一般。

离忧好像被蛊惑了般，道：“什么赌。”

一语笑得开心极了，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道：“赌命。你那么爱她，如果她也那么爱你，就算你赢了，我将紫茱给你。若是你输了呀……”

看离忧没有回应自己，一语继续道：“输了也没关系，我也会将紫茱给你，我会在她吃了紫茱之后，杀了她。就像你们当年杀了我一样，让她去陪你呢。”

然后站起身走到离忧身边弯身叹息道：“哎，到时候我杀了她也沾上了因果。那可怎么办呢？不然你祈求你能赢呀！”一语蛊惑道。

说话中的两位都没有看到忘归突然将手中的佛珠攥紧了些许。

离忧震惊的看着一语道：“如果不赌呢？”

一语直起身看了眼自己的指甲道：“那我将紫茱毁了，你们一起死呀。”

看着离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模样，一语道：“你不是做过一次选择了吗？这次选择也不难呀。”似蛊惑般的说道：“不赌的话她就死定了呢。”

“不过呢，你若是选择赌，那在赌约没有完成之前你都能活得安好，等离开那个世界你可就……。”一语笑吟吟道。

离忧想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坚守自己的选择，自己终究负了所有人。无论是忘归，拾予，一语还是司命。

只是他没想到即使自己选择不赌，一语依然将他们推到了赌约中。

他离开后，没有听到一语对忘归说：“他这样了，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就好像看到一朵心仪的花，烦恼自己该不该去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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