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听完南宫楚牧的话,才慢慢抬起头,其实从琉璃一进门,我便注意到这个与我生来卑微不同的另一个极端,这个皇后唯一所出的正室嫡女——琉璃公主。而他们的谈话,我自然也听到了。
她打量的目光触到我的身上,我当时面容清癯,身躯也因太瘦而显得羸弱,不加修饰的锦衣已经洗的发白,乌黑的头发用一支光秃秃又简单的翡翠簪挽住,身为皇子,我的打扮的确有几分寒酸。我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可当我抬起头时,发现她那双澄澈的桃花美目正在看着我,像看到一种新鲜事物一样散发着光亮。
我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可能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是哑巴,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是因身份卑微,怕言多必有一失罢了。
言定,琉璃与聂流云相对而坐,一场琴音与琴技的较量即将展开。
聂流云选择一首惬意的《江南烟雨》着手,轻轻撩拨琴弦,行云流水的开始弹奏,动作不紧不慢,琴音却如丝如缕又如一针一线勾勒着江南烟雨的美景。在音乐技巧方面,聂流云可谓登峰造极。乌蒙国果然名不虚传。
却观琉璃,素手纤纤,指尖微凉,摸到琴弦的刹那那音符仿佛自然在脑间飘渺,轻拢慢捻,琴音如高山流水缓缓而来一气呵成,骤而低沉喑哑却别开生面,情思满满的灌注其中,让人不由闭目聆听,随着琴音抵达另一个神奇的境地。
一曲终了,琴声铮铮然,众人才慢慢从适才的情境中脱身。
“啪啪啪!”我听完,第一次情不自禁主动带头拍手鼓掌。而南宫楚牧亦是附和称赞,“真好听!”
也正是这时,琉璃的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她自然会注意到我袖口处那块明显的破洞,我心虚而敏感的垂下了手。
《广陵散》居然没有失传!我不由黯然神伤,恐怕也只有像琉璃这样尊贵如月的人才可以学到这样的旷世名曲,而我这种尘埃唯有韬光养晦,才能存活下来。
“这是《广陵散》?”聂流云不由拍案,目露惊愕的高声问道。
“正是!”琉璃莞尔道。
“《广陵散》不是早已失传,就连我乌蒙国也没有保存!”聂流云自言自语着,表情依旧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是从何知晓?”
“我只是偶然间有幸听了两遍罢了。”琉璃模样可爱,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道。
“只听了两遍就学会整首?”我也不由吃一惊。
比起这些枯燥无味的书本,我平时能够消遣的东西只有母妃留下的一把素琴。对音律谈不上挚爱也有执着,可若换成是我,我不敢说自己听两遍就能学会,但看向琉璃,我莫名的觉得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因为她那双漂亮澄澈到会说话的眼睛。
“四哥若是想学,琉璃可以将琴谱抄给你!”
我没想到,她能敏锐的捕捉到我心里对《广陵散》的执念。我的心间似乎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仿佛自母妃死后,再也没有人肯对我如此了。我对琉璃不甚感激。
“我输了!”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为何不讨厌她的娇纵无礼,她虽然尊贵如月高不可攀,却从不端架子,率性而为,千人百面因人置事,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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