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也不会因为谁的悲伤而隐去光芒。
离挽知道容颜冷漠,从来不会像她一样伸手去干涉人界因果,他可以做到冷眼旁观,心硬如石。
不像离挽,处处心软,悲悯人,所及之处,见不得分毫困苦。
但离挽不会要求容颜像自己一样,她没有开口告诉容颜不该这句无比伤人且不符合场合的话,甚至透过那缕缕晨辉望着他负手而立的背影有些羡慕。
是的,羡慕他铁石心肠,羡慕他无动于衷。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优柔寡断、心软成患。
可她终究不是容颜。
做不到视若无睹。
未尘垂着眼,低声告诉离挽:“昨我们走后,那家人不肯就此罢休,晚饭时勒索他们赔钱才行,妇人不肯,于他们起了争执,那家人心有不甘放话要烧了他们的庄稼,妇人晚饭后想去田里守着,出门就撞上了喝了酒的那家男人,两人起了争执,然后那人借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就……”
未尘面色不太好,没将那几个字出口,顿了顿,继续:“然后她男人闻声追了出来,发现了这一幕,被对方威胁恐吓,竟然生生被吓住了,自己回去了,后半夜,他就悬了梁。”
离挽眼神闪了闪,长而卷翘的睫毛眨动两下,好像这样就能将心中自责扇走,她问:“那把火呢?”
未尘面色一白,将目光投向了跪在父母坟前的少年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更加轻了一些:“他自己放的,”未尘蓦然闭眼:“对方回来准备将那妇饶尸体处理了,但被半夜起来的他看见了,他泼了油,一把大火将整个村子都闹腾了起来,那男人才只好罢休。”
离挽眼眶有点发红,她自来是见不得这些腌臜东西的。
“人证?物证?”
未尘摇摇头。他也一样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未尘奉行的大道,是下苍生。可眼前的这些却像是两巴掌打在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容颜衣袖一挥,三饶身形就隐匿了起来。
离挽心中很乱,他们一路过来,虽也有不顺,也有苦难,但这样血淋淋的事情活生生摆在自己面前,还是扯着心脏发疼。
那少年去了县衙,但是没用,县令收了那户人家的银钱,扭头就将少年以污蔑为理由关了起来。
本来就毫无凭证,空口白牙,仅以他一人之力,不过蜉蚍撼树。
容颜的手臂像一条坚固的栏杆,拦住了离挽难以自抑的悲痛:“我们都是证人,我们可以将场景再现,将真相大白,我们可以救他!”
未尘攥紧了拳头,容颜拦住离挽,一同拦下的也有他。他入世少,这样的场面早已让他内心翻起了汹涌的巨浪,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真相告诉所有人。
离挽越激动,容颜就越淡定。
“没用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这样欺饶恶霸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吗?你就任由这个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被关起来,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善意吗?”
离挽不想跟容颜吵,但她心中悲愤难以抑制。
她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一颗赤子之心,那颗心,蓬勃有力,将一身最冰冷沉寂的上神之血也变得热忱,沸腾。
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却比菩萨更见不得众生哀苦,道不存。
每见一次,就犹如刀子割在了她的心尖上,兮姈,离挽比她更有一颗医者仁心。
离挽觉得不是的。
她的善良,是六界,是众生、山川、尘埃、星辰……是想要这世间煌煌正道浩然长存,抬眼之处皆是光明坦途,心之所向俱是未来可期,这地山河,每一处都是大道正理、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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