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午回了家去。
方才与戴不闻和顾闻钟所说过的话,此时此刻依然动荡着她不安的心态。
这两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令她难以言解的是,顾闻钟说是要赎罪,可看他沉默的样子却并不像低头忏悔,只能让人心觉虚伪,却又多了好几层犹豫的伪装罢了。
算了,不再去想,要说赎罪,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又怎么能无端指责起顾闻钟来呢?
只是,自己实在是看不起这个所谓的“计划”与“约定”——这打着赎罪的名号,对她和成又琳二次伤害的事情,她又怎么能认可?
且不说自己对顾闻钟的嫉恨有多浓烈了,那成又琳又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戴不闻的事情,相反还在他沉沦的时候不离不弃。而今,戴不闻却是要通过酗酒,让成又琳永永远远地离开他了?
这是放手?这是伟大?
无非是戴不闻寻觅一次心安理得的尝试罢了。
不过听他的意思,这计划是要坚持到底了。
今日自己闯入,倒是显得不合时宜。
一来明白了顾闻钟偶遇自己的心思,心生波澜,无以言状的感情又重新升起,扰得她心绪颇为不安宁。
二来算是见识到了戴不闻的固执己念,不仅如此,自己还不知道要如何向成又琳述说,又要如何同戴不闻劝解......
而今能做的,也便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己虽然有心拉扯两人逃出爱情的无谓轮回,可顾闻钟就明晃晃地坐在那,而自己也不是个局外人。
成又琳虽然心思缜密,可她毕竟与自己从不熟悉,再加之与戴不闻的糊涂醉事,想必自己在她心目中一直都太过不堪,这样看来,倒没有了理由去劝解她了。
回到家中,悉日沉重的疲累,又一次重重袭来,弄得何溪午倒头便往床上躺去,也不再去理会窗台上忘记捯饬的盆栽,还有那一朵飘进的黄玲花。
梦中,何溪午又一次游荡了儿时住过的下山虎。
也许是今日去戴不闻家之前,偶遇了曾经熟悉的房子,令她有些触景生情,梦境之中,何溪午只觉得眼眶湿润,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
泪痕仍旧干巴巴地粘在脸上。
她也不再去管了。
倏尔,梦里的下山虎又多了几个人在,又惹得她心中几阵酸疼。
母亲坐在客厅的最旁边剪着塑料花,无神的双眼空洞地朝她投过来,却似乎看透了何溪午心中的复杂思念,不一会儿重又明亮起来。
“溪午,溪午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何溪午嘴唇微动,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句,却又发现自己坐在了厨房里头。
常年未见的父亲抽着烟,翘着二郎腿看着何溪午,记忆中那般模糊的面孔似也忽然明朗起来,只见那黑紫的嘴唇动了动,从中吞吐出烟雾地说道:
“你妈做了红豆糕,你最爱吃的。”
“你为什么会回来?”
正当何溪午问出了口,梦里的母亲却拿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说着一些何溪午听不见的话。
可她不着急,她只想好好感受这般虚幻的幸福。
幼时有惑,心心念念的家庭温馨,竟在梦中意外出现,她又怎么舍得打破?
可梦毕竟不长久,隔了好一会,何溪午便躺在床上流淌泪水,疲惫与头昏脑重一并袭来,令她动弹不得。
回想起高中时候,她曾问过顾闻钟一个问题:“恋人是不是都会有不和,最后也常常不欢而散?”
可那男孩只告诉自己,“打是情,骂是爱”,却也从未听见一个正经回答。
可如今的苦涩情缘,倒是给何溪午狠狠上了一课,世间可哪里有完满的爱情?有的不过是轰轰烈烈的互相伤害,而不是心心相惜的舔舐伤口,互相成全。
从她父母的情况来看,这样想也确实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要是他们早早就知道,这场失败的婚姻铸就的不过是天各一方的痛苦,还有临死前不得善终的怨愤,又何尝会在当年不顾一切出逃,抛弃所谓守则与圈围,跑来此地互相指责,互相伤害呢?
就连何溪午的母亲,怨怨而终之前对她说的话,都还是“他死了没”的恶毒言语。
可她那终日不见其面的父亲,却仍是仍旧天涯不觅,仍旧过的逍遥快活,连母亲过世的消息都是何溪午无意之间提起,才忽然明白的。
要说婚姻不幸,那又是从何说起?
他们年轻时的壮阔情史,倒也在一次又一次消磨之中烟飞云散,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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