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成章收紧了五指,蓝衣妃子挣扎的四肢逐渐安分下来,如同布偶一般飘零在半空中。
水月似没看到这一幕,火上浇油,继续讽刺,“天子脚下,这个词果真不错。曾经一心立志当官辅佐君王治理天音的人,如今却在真正的天子脚下,坐着天子的龙椅,怀着不臣之心,该人人得而诛之!世道不公,官场勾结,怀才不遇?呵呵!也是三个好词呢!毕竟那些不中用不争气的人,不都是以此为借口么?”
莫成章浑身恍若燃起了怒火,面目阴鸷非常,而水月恍若不见,厉声询问,“因为贫穷,所以没了娘子,一味在私下怨天尤人,将所有过错归罪于别人身上。难道你自己就没有错么?”
莫成章沉着脸,咬牙道,“我七岁成诗,十岁饱读诗书,十三岁诗书礼乐样样出众,凭什么那些连打油诗都不会作的纨绔子弟能上榜,而我却要面临九次落榜?倘若官道清廉公正,倘若这世道不弱肉强食,我就不会被埋没!就不会贫穷大半辈子!更不会失去我的爱妻莲子!”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将蓝衣妃子扔在一边,抬脚踹到高台边缘。
水月敏锐地抓住“莲子”二字,脑海中闪出那日在国师殿里燕飞提及的“面皮”与“莲子”二词,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要不是皇帝无能,治不了官,我岂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再若平西王不养那群虎狼,我娘子岂会红颜凋零?归根结底,都是梵江帝的错!他不配当皇帝,他埋没我,辜负我,害我失去一切!若是我当这个皇帝,定不会让底层的文人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一定不会!”莫成章全身止不住颤抖,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最后面的四个字。
水月虽是沉重,但想到被莫成章凌虐而死的燕妃,只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以嗤笑道,“梵江帝即位以来,天音上下风调雨顺民心团结,乃历朝明君,无愧先祖之帝王。你又何德何能替代梵江帝?难道仅凭你那点可笑的诗书礼乐么?治国不仅仅是诗书礼乐之事,你根本没资格管!”
莫成章狂笑几声,大声嘶喊,“君璃他要是明君,岂会放任官场勾结,他以为他选上去的都是能人异士么?那些只不过都是托关系上去的饭桶而已!”
水月冷声道,“天下英才诸多,不缺你一个。陛下选贤任能,当以德才兼备为先,天音万万雄才伟略之人,若无机缘,也是到不了朝堂之上的。再者,若只是纯心辅佐陛下,岂会在意做不做官?你就是被贫穷逼怕了,所谓辅佐陛下,只不过是你追名逐利的借口而已,你觉得你很高尚?很无辜?其实自私卑鄙、狭隘罪恶才是你的本质!”
水月毫不留情地剖开了莫成章真实的内心,莫成章一步步被水月逼到绝境,为了掩饰自己丑陋的本心,声嘶力竭地控诉,“那平西王呢?为何他用邪术豢养天机阁那群虎狼走狗都无人能站出来讨伐他?凭什么他们父子残害无辜女子都能逍遥法外?”
水月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莫成章用力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肺叶抽破一般,“他放纵天机阁的走狗,将我的妻子抓走,下了化颜散,百人凌辱致死!还抽了莲子阴气,害得她魂飞魄散,连个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水月的心陡然沉下,莫成章摇摇晃晃几下,又哭又笑地大喊,“你们知道吗?我在一夜之间,亲眼看到一名女子从年轻貌美衰老到鸡皮鹤发!那名女子就是我的莲子,我最深爱的娘子啊!他们简直就是恶魔,杀人不眨眼的禽兽!我恨他们,此生定要剐了他们!”
水月语气缓和下来,“你的仇人只是他们,为何要害后宫无辜的妃子?”
莫成章阴森森地笑了好一阵,才跌坐在龙椅上,边凄凄地笑着,边说,“为了杀他们,我伪装去了平西王府,当了平西王门客。谁知那老不死的也不知练了什么邪术,连鹤顶红都毒不死他。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天机阁人人修炼的秘术,就是采集貌美女子的阴气转化灵气快速提升修为,而阴气尽失的女子,皆会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水月敛下眸子,静静杵在原地。
怪不得她招不到花颜等人的魂魄,原来是被抽尽了阴气,魂魄早就消失了。
莫成章又道,“我要以牙还牙,用最美的女人修炼灵气,天音上下美人云集的地方莫过于帝王后宫,所以我就来皇宫了。反正他梵江帝害我大半辈子,我只是用了他几个女人而已,不算过分吧?”
水月握紧了双拳,质问,“只是区区几个么?这五年来,后宫佳丽三千,你可曾数过无辜受害的人有多少?”
莫成章霍然起身,没心没肺道,“那又如何?能助我修炼灵气,算是她们的福分!”
水月言辞激烈起来,“难道只是为了复仇,就让数以万计的女子魂飞魄散不得转世么?”
莫成章理所当然地哼笑,“她们如何与我何干?我想着等哪日到了至元境就放过梵江帝的,却不想刚到元境,就多出你这么个多管闲事的!你说你好好当个国师不好么?不知道什么叫做置身事外么?不然你何必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此人怕是执念太深,心中只剩下仇恨,根本没了人性。
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即便是毁纲常灭人伦,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一人的不幸需要用别人的不幸来弥补,仿佛天下负他,他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都是对的。
那么燕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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