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蝼蚁,找死!”
明华眼中冷芒迸射,回身时衣袖猎猎生风,一声暴喝震得街上人都向他看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叽叽喳喳的贩卖声、讲价声、唠嗑声全停住了,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明华,就像在看一个傻子。空气有些凝固。
远处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兀的一声“糖——面——人——嘞!”又引得街上热闹起来。除过家常里短,又添了几句对明华的指指点点,不外乎“长这么俊个人儿,可惜是个傻子”之类。
无知的孩童将手心里攥的湿热的铜币痛快地交给小贩,货郎小贩一手收了钱给了糖面人,一边得意地又扯起一声吆喝。这朗声的吆喝中气十足,先头一字重重吼出,而后扯出平滑的拖腔,末了再加一个着重的仄声,喊起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类似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什么“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甑——糕!枣泥甑糕!”,一条街比赛似的,端的是无比热闹。
明华站在城墙门洞里,站在街道之外,与这凡世众生的生活格格不入。满腔怒气憋在胸口,竟不知往何处发泄。
街道上有玩闹的孩子,嘻嘻哈哈的互相打着。也不知是谁先打的重了,玩闹变了味道,几个人真的打了起来。互相骑在对方身上,扭打着滚到地上,粘了满身尘土。有妇人骂骂咧咧地跑过来,各自拉起自己的孩子,孩子之间的争斗升级为大人之间的骂街,委屈的孩子躲在大人身后享受着安抚,慢慢止住了哭泣。不一会儿,哭完了,难受完了,几个孩子隔着父母挤眉弄眼,又偷偷跑到别处玩去了。
明华看着妇人站出来维护自己受了委屈的孩子,心里忽然就沉了一沉,怒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助,是落寞,是孤独,酸涩的感觉空落落的。他被六界排挤,被众人追杀,被凡人围困,却没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出生时,站在黑暗中的那种感觉又来了。黑暗的星空里,吹过无尽时光仍不止歇的风,冰冷的穿过他的发间,无声无息。明华向前望去,目之所及,没有他的来处,亦没有他的去处。热闹是他们的,他来时两袖清风,除却满心困惑,至今一无所有。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被他抛弃在枫林里的那个孩子。崇明欺骗他,这个孩子以后会不会也背弃他?墨青衫跟着他不过是因为无处可去,而他有能力护他平安,还能给墨青衫足以报仇的力量。
他有些不敢信了。
而且,崇明一去,那些人便待不住了。再带着墨青衫,明华担心会护不住。他知道,枫林里那一波袭击只是冰山一角,他只是没想到,这冰山露得这样快。
今晨他才踏进徐州地界,然而,天罗地网却早已布下,这是难以想象的效率。他进入的这第一座徐州城池,甚至还不知道城池的名字。
之前如若不是崇明的震慑,会否他路过的每一座城池都要有一番厮杀?他似乎预见了,接下来的西天之路,将会血流成河。想到这里明华有些疑惑,如果没有崇明,那他这一路杀过来,还看什么人间百态?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关心了。
他不懂,此刻却也不需要懂。危机感越来越浓,有什么足以伤害到他的东西在逐渐露出爪牙。
灵力在悄然流淌,却瞒不过明华的感知。就在阵法将要成型的前一刻,明华抬起右脚轻轻一跺,阵法溃散,躲在暗处操控的人被阵法反噬重伤。有平房炸开,惊得街上无知无觉的百姓开始慌乱。
幕后主使这一切的城主,正焦躁地踱着步子。困住明华的阵法是建造城池之时就埋下的,为的是抵御外敌入侵,也防止城内细作混出城去。城池传了数百年,一代一代的城主都在不断加固城墙,故而这阵法发动起来时间也短,效力也强。但杀人的阵法却没有那么快了……如今被识破了计策,该如何是好?
明华朝着人群走去,他身边的空气逐渐扭曲,所过之处,无论是人是物,都无火自燃。
有修士冲出来,明华一鞭子甩过去便没了生息。又是天河水洒落,但这一次,火熊熊燃烧,白烟蒙蒙却一直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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