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幕低垂,星光暗淡,一道黑色的身影,顺着临春楼的石墙,一步一步往上爬,这是个蒙面的黑衣人。
王大金每路过一个窗户,都会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唯恐惊扰房内的动静。
有时屋里的动静折腾得大了,顾不上他,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透过窗户猥琐地往里瞧,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一边心里愤愤骂道:贱蹄子浪得很,对着个死胖子也能发骚。
王大金啐了一口,继续往前爬,这一次他没有过多停留。直到一扇上绘红梅的窗户出现在眼前,王大金精神一震,从腰后侧抄出一把砍刀。
这是他前天接到的任务。
那客人隐于帷帐后,神神秘秘,未曾露脸,声音也是假腔,不知是男是女。客人只丢下千金,凉凉道:“月黑风高杀人夜,三日内,我要临春楼苏清的项上人头。”
说罢,不等王大金反应过来,挥袖震开帷帐,从旁边的窗户越出,走了。
王大金诧异,这客人对他倒是信任。他看着怀里千金的包裹,咧嘴笑了,取一个小娘们的人头还不简单?这单,他王大金,接了。
他到歇角的地儿,小心地藏好包裹,就转身出去打探消息,知己知彼,才能成事。临春楼苏清,他略有耳闻,加之苏姑娘名气很大,王大金没费什么功夫,就掌握了不少消息。
比如,眼前这绘红梅的窗户,可是临春楼独一份。
王大金嘿嘿一笑,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户,将手上的长绳扔进屋,方便事成之后跑路。
借着朦胧的月色,他微眯起眼,仔细地避开周遭的障碍物,一步一步往苏清榻前摸来。他稍一打量,见床上的被子罩了一个鼓包,满意地点头,人在这,没得跑了。
王大金扬起刀,心里默数三下,用力砍下,嘴里低喝一声,“去死吧!”
下一刻,刀没有如愿砍到苏清身上,倒是他整个人被床上横飞出来的一脚,踢得摔倒在桌上。桌面承受不了他的重量,顿时“哐当”一声摔得稀烂。
王大金翻身爬起来,一手捡起砍刀,一手捂住胸口,戒备地看过去。陆渭然坐起来,靠着床头冷冷地看他,“谁派你来的?”
苏清被这动静惊醒,她揉了揉眼睛,无措地揽着陆渭然的手,低声唤他,“侯爷?”
陆渭然一顿,收起冷意,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哄她,“没事,你接着睡吧,一切有我。”
苏清轻轻地摇头,出了这种事,她怎么安心?
陆侯爷也不勉强她,自己掀开被子,走到王大金前头,居高临下地看他,“爷的人,你也敢动?”
王大金心头一怔,陆渭然怎么在这里?他不是从不留宿吗?
他这边神游,不回话,陆渭然眉头一皱,闪电般伸手,掐住王大金的脖子,将人提起来,“听不懂本侯的话?”
王大金立马涌上窒息感,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手上的刀摔在地上,手费力地想去掰开陆渭然的手。
陆侯爷一动不动,冷眼看他。
苏清抱着被子,咬住嘴唇。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陆渭然满含煞气的样子,两次都同她有关。
王大金见他真的想要掐死自己,强烈的求生欲袭上心头,他努力地开口,“我......我说,你先......放我下来。”
陆侯爷干脆利落地松手,像丢开什么脏物。他嫌弃地扭头,爷还不惜得碰你,咦,手上粘唧唧的,恶心!
王大金咳得昏天黑地,一抬头看陆渭然这样,心里委屈巴巴,干嘛啦,人家差点被你掐死哎!
陆渭然眼睛一瞪,王大金身体一抖,竟开始流泪,嚎啕大哭起来。
陆渭然:“......”
苏清:“......”
他吸着鼻子,抽抽搭搭,“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让我来取苏姑娘项上人头,旁的话一概没说。我一时被千两黄金迷了眼,才来的。呜呜呜,侯爷明鉴,我平时从不杀人的,只接一些偷看小媳妇洗澡讲给书生听和帮着小老爷偷情望风的活,旁的我连鸡都没杀过呢。”
陆渭然、苏清:“......”
现下都有这种赚钱营生了?
王大金越说,哭得越伤心,地上硬生生让他积了一个小水坑。
陆侯爷轻咳一声,不得不打断他,看这架势,像是要堆出一条小溪来。
忠勇侯勉强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问他,“本侯问你,你们约定在何时交货?”
苏清偷笑,这可真是为难陆侯爷了。
王大金抹了一把眼泪,“后日寅时三刻。”
陆渭然颔首,扬起声音,“杨礼。”
杨礼应了一声,推门进来,他一直在门口,将事情的走向听得清清楚楚,就等陆渭然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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