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新皇后的声音竟是这般柔和动听,想来她的为人也该是这般温暖和煦罢。宁砚泠如同身登云雾,竟然没有察觉出那丝熟悉的感觉。
所以,等她起身看到新皇后的那一霎那,周身如同被冰水从头泼下,直坠冰窟。那一刻,连吸进去的气都仿佛是冰冷的,胸中更是一片粘腻湿冷,仿佛利刃生生地割开。
不为别的,只为上头那位身着嵌金丝凤袍,头戴九龙四凤冠的,端庄大方俨然后宫之主的新皇后,面貌正是她那好姐姐,橙心!
这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宁砚泠一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原本想要对皇后娘娘说上的那几句话,也溜了个无影无踪,自己张口结舌,呆立当场。
上面儿新皇后笑道:“诸位妹妹果然系出名门,气度都不凡……”人的面貌或许有相似,可是绝对不会这般分毫不差。更何况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
即使她现在气度不凡,打扮得恍若神妃仙子,只一眼宁砚泠就认定了那便是橙心。绝对不会错的!她们曾在萱室殿度过了春秋三季,那些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她们彼此分享着最隐秘的心事,吐露着心底最不可对人言说的话语。
莫说她的一颦一笑,只怕是她的一呼一吸,宁砚泠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得到,辨认得出。橙心是她在萱室殿结识的第一个姐妹,在那段孤独无依的日子里,橙心照顾她,体贴她。在她生病的时候,曾经日夜相伴。也曾在她万念俱灰时,狠心抛下她独自出宫了。
可是,无论绿袖说什么,宁砚泠都固执地认为,当日自己病得凶险,若非橙心彻夜照料,自己恐怕早就深埋泉下泥销骨了。就算她后来在自己病着的时候出宫又如何?她家里有事,又是求了太后娘娘的,难道可以不走么?
她满心里念着橙心的好,她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过命交心。宁砚泠也曾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过往的一切尽数说与她听。
那么她呢?什么吏部小官的女儿,什么母亲是妾侍且早亡,什么被嫡母算计入宫,全是假的!她不是景阁老的女儿么?她的母亲可是景夫人年氏,正五品的宜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自幼入宫。
宁砚泠只觉得一阵绝望,夹杂着胆寒。橙心,不!景小姐,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还是,你对我说的话,全是假的?你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你告诉我的事是假的。那么,你对我,到底是不是假的?
她想到这里,心都开始颤抖起来,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欺骗,才是真的……
“德嫔娘娘,德嫔娘娘……”凌公公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宁砚泠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周身一片冰冷,却又汗如雨下。
“德嫔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凌公公笑着递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一支金兰镶珠钏,上头镶嵌的珍珠颗颗都有枣核那么大,泛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上品。
金兰象征着姐妹之情,宁砚泠取了,握在手里,只觉得痛到心里。
其他人也得了皇后不同的赏赐,房内一片巧笑嫣然,如三春之暖。只宁砚泠心中冰冷麻木,如三九至寒。
她甚至听不清皇后在上面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恍恍惚惚,整个人飘飘荡荡,不过在那里强撑。
内室的帘子突然打起,楚皇从里面出来。昨夜是花烛之夜,他自然是宿在这里的。众人见了楚皇,疾忙跪下行礼,宁砚泠早就如同被抽取魂魄一般,旁人做什么她也跟着照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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