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涯街头卖艺,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举,为的也非那二两银子,不过情怀作祟,想要体验一把在古代街头胸口碎大石的感觉。
感觉也还不错…
当下里用找了间酒店将银子碎开,自己花了几十文买了些街头零嘴,剩余的铜钱全一股脑地抛给了周仁杰。
“好歹出了趟远门,空手回去太不像话,拿去置点干货,咱们衣锦还乡。”
周仁杰感受着怀中包裹的份量,忙不迭地推辞:“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师父辛苦挣来的…”
“停!”
李无涯打断了周仁杰的话头,正色道:
“仁杰,你要明白,你既入我门墙,称我一声师父,我这个做师父的便会担起为师为父的责任。所谓师徒一体,同荣共损,你丢了面子,就是我丢了面子,你要是被人瞧不起,就是我被瞧不起。你说对不对?”
周仁杰愣愣地点了点头,便见李无涯脸露淡笑,继续道:“再者,这一两银子来得也不辛苦,师父主要是一时兴起玩玩,有一两银子进项实是意外之喜,你拿着花就是了。”
“师父…”
周仁杰嗓子发干,眼角发涩,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发酸。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见惯世情冷暖,心有玲珑七窍的他,能感觉出来李无涯话中的真挚情感…
虽然尚是记名弟子,可师父是真的拿他弟子、当儿子看的!
“去吧!”李无涯摆摆手。
“嗯!”
周仁杰重重点了点头,挥袖抹了把已经模糊的双眼,扭身跑了开去。
……
周仁杰哥哥做工的祥泰染坊,位处福州城西南方,夹在关帝庙与澳门桥之间,是这繁华的“三坊七巷”中规模最大的染坊。自靖南王耿继茂移镇福建后,纵令下属夺农商之业、私市私税,祥泰染坊便被王府强行入了股。
之后,王府派出武艺高强的家仆王高峰做了这祥泰染坊的老板,染坊的七成利润都要上交王府,剩下的三成则要用于染坊平日运转。
此间难捞好处的王高峰,便把歪脑筋打在了工人们身上。
他硬生生扣了工人们五成的工钱,作为自己和手下们的“管理费”。
工人们当然不干,集体闹事,却被王高峰手下的十位棍法高手一阵毒打。想要辞职不干,也被一阵毒打,威逼着进坊干活。
这十位棍法高手,自号“满洲十棍”,是在辽东时便跟着靖南王耿仲明南征北战的老家仆,如今被王高峰花钱请来,专门替他威逼工人,一起发“穷人财”。
工人们的工钱本就刚够温饱,再经这心黑的王老板如此一薅,当真是凄凄惨惨戚戚,整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饿着做工。
周仁杰曾经为了给哥哥和街坊们出气,假扮三德和尚整了那“满洲十棍”一把,想要逼得他们同意归还工人们工钱,最终却被王高峰识破,惨遭一顿毒打。
也因此,周仁杰受街坊邻居们所托,只身前往少林,想要学得真正的少林功夫报仇。
到得今日,虽然没有学到少林功夫,但他找到了真正的大靠山,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穿着一身崭新的短打劲装,骑着高头大马,肩抗一个大包裹的周仁杰,满脸喜气地打马在前引路,李无涯骑马在后相随。
拐过七扭扭的街巷后,一片简陋的平房出现在两人眼前。
蓦地,一道纤细窈窕的背影出现在两人眼前,朝思暮想的周仁杰一眼便认出了背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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