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驷定定的看着许靖观。
就在许靖观险些以为沈驷就要这样表示默许了的时候,却突然听他叹了口气,缓缓说:“再说吧,你先去办事。”
许靖观心中略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像沈驷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如果能够随随便便谁给他磕头他都收到门下,那这世上所谓的‘道’也就不值钱了。更何况,所谓‘再说’,不就是还有机会吗?
想到这里,许靖观心中豁然开朗,他应了声‘是’,冲沈驷躬躬身,随后站了起来。
事情的发展正如沈驷的预料,次日凌晨,天光未亮,许靖观就被张伯龙匆匆地请了过去。这一次,甚至并非是请到待客的厅堂,反而是直接请到了后邸。
张伯龙身上只穿着一身纯白的里衣,眼窝深陷,唇色发青。
许靖观走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大人。”许靖观站在门口叫道。
张伯龙闻声抬头,看到许靖观后,连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许靖观,不由分说,将他请去上座。
“仙长,他……他好像更厉害了。”张伯龙絮絮叨叨地说着,“那日刚刚得了这个香囊的时候,我对他的控制已经恢复了。可怎么这才半月不到,就又好像有些失灵了似的?我最近又开始做噩梦了,总能感觉到他在冲我笑,那笑阴森森的,冷到骨子里。仙长,你说,我这可怎么办呐?”
许靖观牢记着沈驷的吩咐,未听张伯龙说起那香囊的事情,便就安慰他说:“大人,放宽心!你现在所思所感,都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白了吧,那些都是你心魔所致,并非是真的。大人只需放宽心,不去思考那些,长此以往,也就不会有此噩梦了。另外,贫道给大人的香囊不是还在吗?大人若实在害怕时,便握紧香囊,那些魑魅魍魉则自然规避,不敢作祟。”
张伯龙点点头,摸着怀中贴身放置的香囊,心下稍安。
接下去的几日,张伯龙的日子极为难过,他甚至于发现,之前未曾用香囊压制的时候,那小鬼尚且不会在白天折腾他,大多都是晚上袭扰。
但在他得了这香囊之后,仅仅有半月安分日子过,紧接着,便是随着时间推移,被那小鬼袭扰的情形竟是愈演愈烈起来。到目前为止,那小鬼倒是依旧无法直接碰触到他,但出现已经不分晨昏,哪怕是他坐在二堂打个盹儿的工夫,也极容易被梦魇住。
以至于,他不仅是晚上不敢入眠,就连白天,也被折腾得无法休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几日的工夫,就瘦脱了相。整日无暇公务,茶饭不思,脸色一片灰败。
许靖观更是被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一般,不仅白日不离,就连晚上都不许他回去休息,定要他陪在身边不可。
许靖观说穿了也就是个仗着度过几天道经,就敢于行走江湖的骗子。既没有什么天眼,也着实不懂道术。甚至于,每每张伯龙疯癫似的抓住他大哭大闹的时候,他除了觉得炎炎夏日之下屋中竟有几丝阴凉之气之外,竟再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若不是早就听沈驷说过这其中缘由,许靖观怕是都会觉得这张伯龙是不是疯了?
可事情,终究是愈演愈烈了。
“仙长!仙长救我啊!仙长!”
睡梦中,许靖观被张伯龙惨嚎的声音惊醒,猛然间睁开眼睛,只见张伯龙扑倒在身前,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从许靖观的角度,能够看到张伯龙肩头四道泛着黑色的血痕。
他惊得慌忙起身,“你……你这是怎么了?”
张伯龙跪在他身前,手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口中慌乱地念叨,“香囊……锦……香囊……”
“香囊怎么了?”许靖观催问。
张伯龙支支吾吾的,慌乱中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许靖观急得跺脚,“你倒是说啊!香囊怎么了?”
张伯龙跪坐在地上,哭嚎道:“香囊不见了!”
“什么?”许靖观慌了,“怎么会不见的?”
张伯龙说:“我哪里知道?刚刚还好好抓在手里,一错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仙长!仙长!你可得救我啊!那东西……那东西要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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