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继续道:“当时颜哥很是落魄,一番攀谈后才知晓,他从扬州远道而来,花光了盘缠。我便邀他到水云阁小住几日,班主待我不错,对我收留外人也没说什么。”
“若要说起我和颜哥何时互生情意,倒真不是一来二去,却也没什么太过值得说的。若真要说,也只能说是日久生情。相处了几月,某一刻突然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了他。”
云韶似是羡慕道:“日久所生的情意,才该是最牢固的。”
秦蓁微然点头:“那时颜哥整日将自己关在屋中,我每去看他,他口中都是吟些酸诗,甚不得志。再之后的一段日子,他才算是开朗了些,偶尔会来听我唱戏。每看到他在台下叫好,我都会唱得格外卖力。再之后……”
正说着话,小娟取了纸笔回来。
“借姑娘的鞭子一用。”云韶接过鞭子,站在院中摆了一个似要抽人的动作。
秦蓁和小娟不解何意,魏谦游立马就铺开宣纸,提笔为云韶画像。师父惯爱附庸风雅,他的画功自然也不差。不多时,便画了一个半分不差的云韶出来,尤其突出了愠怒的表情。
将画像搁在一旁,魏谦游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信。秦蓁好奇地凑过头去看了看,大多是威胁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是想到不久后便可与心上人相见,没去阻拦。
魏谦游写好书信交予秦蓁,云韶又问道:“那秦姑娘,既然已经生了情,颜攸礼为何要离开?”
秦蓁回忆了片刻,肩膀抽动着道了句“失礼”,便转身离开了客房。
小娟道:“那日颜公子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要替小姐解除和戏班的合约,带小姐回扬州去。可惜小姐与班主之间的情意,便是寻常的父女也少有比得,自是不肯的。颜公子劝说了几次无果后,便趁大家不注意之时,自己回了扬州。”
“颜兄可是受寒了?我看你今日一直在打喷嚏。”出于关心,邓铭钊问了一句。
颜攸礼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心道:许是又遭那姑娘惦念上了,可不是我无情,问题那根本不是我欠下的风流债啊。
那日我正在家中做美梦呢,醒来就有个姑娘说要嫁给我,我看她容貌清丽,心想着娶就娶吧。谁知她又不肯跟我回扬州,这叫我如何是好?
莫名其妙地被带到常州,面对云韶的质问,颜攸礼又在心中那般念叨了一通。只是这些话不能跟云韶说,不然她定是以为他魔怔了。然而不说,他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云韶见颜攸礼面带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不善道:“我问你,你既然许下了秦姑娘,为何那日不辞而别?”
颜攸礼戚戚道:“我不是见她不想废除合约,山庄那边又不能扔下不管,就先回扬州等她吗?这不是她合约一过,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接她。”
秦蓁一喜,就要跑出去与心上人相聚。魏谦游将她拦下:“秦姑娘莫要心急,韶儿既然还没让我们出去,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秦蓁兴奋得双手都不知该如何安置:“我不急,不急。没想到二位真能将颜哥请来,如今他既来了常州,我就是用绑的也不会让他再走了,我自然是不急的。”
云韶挑眉问道:“如今五湖山庄少你不少,若是秦姑娘不肯随你去扬州,你可愿意留在此地陪她?”
“这……”颜攸礼面泛难色。让他留在水云阁,听着跟入赘似的。他可不像魏谦游那厮,入赘还喜滋滋的。
见云韶面色不善,颜攸礼双手护在身前退了几步:“你别动手啊,我可不会受你威胁。山庄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哪能就这么放手不管。”
云韶眉头一皱:“我见你门上挂的那幅联子,定是对秦姑娘还念念不忘。如今的山庄可不同往日了,哪有什么要你亲力亲为的?”
颜攸礼心有戚戚,他哪里是念念不忘。分明就是那日回了山庄,他的随从挂上去的,他看着不错就任由它挂着了。
看来今天他不答允留下娶秦蓁,云韶是不打算放过他了。颜攸礼腹诽:别人穿过来都能得如花美眷,他过来倒也得了,却是被迫的。敢情不管他到了哪里,都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命。
“你容我再想想,这事怎么能急得来……”颜攸礼心忖能拖延一天,留给他跑路的时间就多一天。
魏谦游一个没留神,秦蓁便跑了出去:“不用想了,若是与我在一起会让颜哥为难,我便只当此生你我没有缘分,你走吧……”
颜攸礼暗松一口气,姐姐你可算是想开了,我也终于能走了。回身过去正要迈步,却见秦蓁眼中莹润再难收住。
颜攸礼抬起的脚又放下,狠心告诫自己,这泪是为原主流的,却不是为他。
秦蓁哽咽道:“颜哥,你当真变了不少,眼中少了常含着的落寞。但不论你如何改变,我都是喜欢的。我们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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