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他可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几乎看不清辜苏的动作，辜苏就到了他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双眼似乎穿过无数历史的尘埃，看见漫天大火和烧焦的原野。

一声声低沉哀切的吟唱在他耳边响起来：

“亡我祁连山，使我牛羊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最后盖过他视野的是一大片红色，面上的剧痛让他从幻觉里清醒过来。

离他不到二十厘米远的是辜苏的脸，她冷淡的眉眼上带着几滴鲜红的血，大概是在对某个人下狠手的时候没有注意被溅到的，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冷漠，就好像这么一路过来，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

真是无情呢，他伸手抚上透着剧痛的脸，一道伤口从他的左额一直割到右边的下巴。

至于为什么他的眼睛还完好无损，他想，这大概要感谢她的刀工。

难道我表演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

真想给你讲个不开心的故事，让你也像我这样难过一下。

“痛吗？”辜苏问道。

她真是厉害，这种时候都能用这么平静的口气来问自己，就好像自己脸上的伤不是她带来的一样。

姜一程诚实地点点头：“痛。”

“怕吗？还想为我死吗？”辜苏又问。

“不想了。”姜一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不想喜欢你了，也不想为你死了。”

“真机灵。”辜苏赞赏地看着他，“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了。”

“喂，”姜一程抗议，他一点都不蠢好不好，“你不要因为我不想为你死了就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我，我哪里蠢了？”

“怎么不蠢？”辜苏漫不经心地擦干净那把刀子上面站着的血迹，“你难道就不记得，我一早就拆穿你了？”

“？？？”姜一程愣住，“拆穿我什么？”

你连我来自哪里都看不出来，还能拆穿我什么？

“喜欢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辜苏已经在他身上发泄过一次了，现在心情要好多了，比起原先也要耐心多了，“这种话你说着就不心亏吗？”

“心亏？”姜一程反驳，“我怎么就不喜欢你了？就算不因为别的，就冲你这张脸，我又不是瞎，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瞎？”辜苏自下而上扫他一眼，“这个就很难讲了。”

姜一程：“……”

他正想继续反驳，却见辜苏忽然凑近自己，然后伸出手。

姜一程：“？？？”

他下意识就避开了，毕竟脸上还痛着呢，万一她伸到一半又冒出来一把刀子捅自己身上怎么办？

辜苏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了，并不优雅地犯了一个白眼，然后快速从他口袋里取出来一张卡片，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我走了，亲爱的手下败将。”

她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很坏，这样的表情放在她那张脸上简直就是浪费了那张脸，然而姜一程却觉得这样的她鲜活极了。

在她转身的瞬间，他出声喊道：“等一下，你别走！”

“嗯？”辜苏回头看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姜一程看着她，伸出手：“你先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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