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摇了摇头,笑道:“哎呀,你这等心性,一看就是杨蛮子教出来的,陶夫子可不会教你这些东西。他那古板守旧的做派,素来讲究一个光明正大。”
黎鸢愕然,旋即沉默。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陶夫子二人。
程姓老者从腰间布囊里取出一块干硬的胡饼,嘎嘣嘎嘣嚼着,说道:“老夫姓程,单名一个隶字。与陶夫子相识已有四十余载,谈不上至交好友,彼此倒也熟知根底。杨蛮子年轻时候,曾跟着老夫走了一趟江南道,说是与他有授业之恩,也不为过。老夫每至北地,便会找他们喝酒。算算时日,上次来此已是十五年前,那时候你尚在襁褓之中。至于你这小子……”
这一番话下来,听得黎鸢脸色阴晴不定。
陶老夫子和杨铁匠,从未提起过还有这样一个老朋友,但此人言语内容句句属实,黎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说到此处,名为程隶的老者,将目光转向纪安,道:“若是没记错,姓纪的那个闷葫芦,一直都在朔州郡,十几年了都不曾离开那个小山沟。你的刀法看似凌厉无匹,实则外强中干,显然跟在纪辽身边没几年。还没学到什么真本事,怎么跑灵州郡来了?”
纪安躺在那儿,闭着眼睛,语气冰冷道:“他死了。”
程隶咀嚼的动作一顿,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继而长叹一声道:“嘿,又死一个。老夫自鸿运九年从师傅手中接下了观风使一职,至今已有甲子光阴。这些早年相识的老朋友,反而一个个比老夫先走一步。又少了一个能与老夫把酒言欢之人,可悲啊!”
黎鸢一听这话,顿时愣在了那里。
鸿运,乃是东岳王朝上一代帝王在位时的年号,前后共计五十年。
如今已是神龙二十年,这么细算下来,这老头起码得有八十岁了,可看上去却犹如五十多岁一般,头发都没白完呢。
闭着眼躺在那的纪安,也闻言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惊疑。
传说,世间有修真练气之士,能飞天遁地、辟谷胎息,容颜不老。
江湖武林亦有‘先天之上九品成仙’的说法。
可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世外之物,俗世之中哪怕是修为在武道先天之上,强如陶老夫子那般在剑道一途冠绝东荒,亦难挡岁月侵蚀,脱不开生老病死,寿逾百岁者凤毛麟角。
黎鸢不知道世间有无真正的长生之法,这等存在于传说中的‘驻颜有术’,绝对是头一次遇上。
想到此处,黎鸢不免有些好奇,出声问道:“老爷子,你是修仙的?”
“修仙?”
黎鸢的一句话,将程隶从悲叹中拉了回来,闻言不由大为失笑,幽幽叹道:“老夫可没这个福缘修仙练道,你将来倒是有可能。
起初啊,这世间生灵不论远古神魔、妖灵精怪亦或者人族一脉,最初修行的目的,皆以追求长生久视为最终目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生之法没有找到,却诞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派别和传承,以及宗族世家。
而后,因各自修行理念的不同,彼此不能相容,便有了互相攻伐争斗。
于是为了更好的修炼,掌握更强大的能力,这些拥有传承的势力,开始广收门徒,继而扩大影响。
如此周而复始,早已忘记了最初修行的初衷。
这世间,哪有什么仙!
无非是一群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人罢了。
江湖武林如此,世家豪门如此,世间生灵皆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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