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毕竟,那是身生母亲,怎么能不去看一眼。
“为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方才那一下是故意要打我腿上的!”他声音不自主大了些,但是两边的奴仆没有一个抬头看他。
“镜贤!”罗酉文斥道,可见到罗镜贤眼里的不甘,他又不忍将话说重了,他只得道,“今日我带子蕴去,明日你们回邺城,我遣人带你去。”
说完他不再多看罗镜贤一眼,径自往外走去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备好了马车,罗子蕴和罗酉文钻进了马车,只听一声“驾!”马车便走去了。
罗子蕴走前开了一下窗帘,罗镜贤扶着门,站在外面,眼神紧盯着罗酉文的马车,眼里浮上冷意。
她没有心思问父亲为什么不带上罗镜贤,她心下只想见到母亲,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是丢在死人堆,还是躺在泥土里,她还没有去上过香,磕过头,这最基本的孝道,她都没有守过。
不知道马车奔了多久,只知道在到了的时候,天色很灰很暗。他们在一个无名的小山丘下车,罗酉文从他的马车里给她拿了一把伞,没说话,放她手里就往前走了。
罗子蕴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刚走到山脚,就听见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她打开伞,往罗酉文那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奴仆给他递了一个黑色大斗篷,她本以为他要披,结果罗酉文接了斗篷就向罗子蕴走来,双手拿着领子抖开,旋了半圈给罗子蕴披上,系上绳子。双肩的冷意转瞬消失,暖意渐渐从脖子延伸。
那奴仆道:“陈先生,一会雨会下大的。”
罗酉文转身接着往前走,跟那奴仆道:“你不用跟上来了,到马车上避避雨吧。”
罗子蕴将斗篷的帽子戴上,跟上罗酉文,将伞挪过去,罗酉文高了罗子蕴大半个头,罗子蕴一抬手,寒风夹着细雨从伞下吹过来,洒了罗子蕴一脸。
罗酉文推开她的伞道:“子蕴,给为父一次照料你的机会。”
罗子蕴手一停,默默收了回来。
父亲其实从来没有这样照顾她过,他是个商人,他给她们的,都是买来的东西,他很忙,常常一出门就是一两个月,出门也很少写信来,如今母亲去了,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这几个孩子,只有一个父亲了。
罗酉文往上走着,山上这条小道不像是原来有的,应该是最近被人开出来的,泥土还没有踩得很实,但是看得出来经常有人走,估摸着,大概是一个多月前,被开出来的。
罗子蕴望着罗酉文高大宽厚的背影,这个寡言的男人,也曾为一个女子敞开胸怀,为她建立一个明亮的避风塘。
不过住了十七年,却这么去了。
罗子蕴正沉思着,就听他道:“子蕴,我托你办的事,有没有去办过?”
罗子蕴道:“没有。”
“明天回邺城去就办。”罗酉文语气很严肃,“我们罗家既然已和朝廷搭上关系,应该更好在商会立足。”
“为什么不让镜贤去办?”
“镜贤不适合。”
“他不是您一手教大的吗?”
罗酉文轻轻叹了口气,道:“镜贤……你要提防一点他。他知道的事情,能做到的事情比我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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