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不起波澜,对于这些早就已经习惯。
他生在北漠皇室却被以身上流淌着南洲的血为耻,何止羞辱,是从小就被人踩在脚下,将他所有自尊和渴望都碾碎,他的父亲他的生母对他全然只有算计,旁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自己。
“殿下真的甘心吗?从小靠命打下的战功全被莫谨独占了去,甚至连殿下身边的人他都肆意凌辱,殿下顾及手足之情对他一忍再忍,可他对殿下每次都动了杀念!”
勒律愤慨说着心中不平,他可以大义凛然,因他不过十六七岁是正直风华的少年,心气比天高,输赢在他眼里最为重要。
“那我该同莫谨一样将手段都用在手足同袍身上吗。”他不是在问,心底早已经有了答案。
他手上沾染了无数南洲将领的鲜血,看着他们满眼不甘死在剑下自己心中毫无快意,在位者的厮杀让无数人血流成河,他见得麻木只想早日结束战争,无论谁赢无辜者都不会再流离失所,天下终得以太平。
勒律不再说话,他只是不甘心被莫谨玩弄,咽不下这口气。
有一道黑影突然出现,他动作迅速眨眼就站定了身前,“殿下,西尔找到了。”
他瞥向勒律,“去把人带回来。”
“是。”勒律点头领命后和黑衣人一同消失。
巫寒在一个破败不堪的草屋里熬过了一夜又一夜,等西尔找到她时就只剩了一口气,持续的高烧让嘴唇都裂开了,西尔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强迫她保持清醒,“巫寒,别睡。”
“孤女,别管我了。”巫寒抓住她的手,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嗓子更是哑到骇人。
“我带你去找莫弃。”
西尔做了决定,起身要将巫寒扶起来,可对方不肯,“孤女何必为我受制于人,他不会轻易帮你的。”
西尔没说话,将巫寒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毕竟一个大活人怎么也还是有些重量,加上她自己也受了伤,步子有些踉跄。
巫寒实在没了力气,她耷拉着脑袋本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但是孤女没有放弃她,从这一刻起死侍又有了生命,在西尔看不到的地方,她发自内心地笑了。
她们没走多久,一群黑衣人出现拦住了去路,正当西尔满脸戒备时,勒律先开口:“西尔姑娘,殿下请。”
西尔松了口气,扭头看巫寒已经陷入昏迷,把人交给了他。
回到府内,西尔没有停歇,她亲力亲为去厨房守着熬药,药烟味确实呛人,她捂着口鼻一边咳嗽一边盯着火候,属实有些狼狈。
“伤要不要紧?”
“死不了。”西尔只是看了一眼来人,又顾着锅里的药。
“她把我当做了鹿赋。”站在门口的男人背对着月光,五官陷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应是癔症加重了。”西尔站起身,问:“你刺激她了?”
“一直逃避现实有何意义?”
他声音有些沉,西尔嗤笑道:“你拿一个娇生惯养的人跟你比?”
“她不是。”莫弃一口否决了她的话,“倘若你见过满屋抄不完的经文和龙安寺那望不到头的阶梯你便不会觉得她如此不堪。”
“你想救她?”
“她救过我一命。”
西尔不留情面拆台道:“殿下如今腹背受敌如何保全一个一捏就碎的小姑娘?她是叶恩心上人,我们都在他手上吃了亏,如此殿下还这般自信吗?”
对于对方的冷嘲热讽莫弃也不恼,只是回应着,“教她如何自保才是救。”
西尔掀开盖子搅拌着锅里的草药,没有想再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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