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拉倒。”玄谷悻悻走开,一边摆弄着他的炼药壶,一边嘟囔,“你要是不给,我就去告诉她,说你明明心里喜欢她,还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啊,那是在赌气!”
“我哪有喜欢她?”南尧芃把脸别过去,眼底落寞地说道。
“哟哟哟,还不承认了,敢做不敢当啊!今夜可是你的洞房之夜,你不在旻月宫配新娘子,跑到我这脏兮兮的太医院来干嘛!”
“什么敢做不敢当,我做什么了!我今儿个酒喝多了,还没醒酒,来你这避一避不行啊!”南尧芃一听可来气了,果然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行,怎么不行,不就是醒酒吗,我帮你!你那天大半夜跑来敲我的门,求我把归魂箫借给你,哟,忘啦!”玄谷捋着他的小胡子,故意将脸靠近南尧芃,“你看你那天那个样子哦,失魂落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被媳妇儿撵出来了!”
“……”南尧芃不语。
“你说你也真是的,帮了她还百般掩饰,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不会懂的……”南尧芃也想把话说清楚,可他觉得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好像越来越多了!但就算他知道师乐偷归魂箫是为了救别的男人,他还是不忍看她失望,只要她开心就好了,不是吗?而关于他的心意如何,师乐会不会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玄谷见南尧芃良久没说话,问到:“丫鬟还给不给我了!”
“我……打死你!”
师乐刚到浮玉山,一股黏黏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枕戈已经……
她慌忙推开门冲进屋里:“枕戈!”
屋里那人一脸茫然看着师乐,半晌开口说:“怎么了?”
只见枕戈依然赤条条站在屋里,**着上身,嘴上挂着一丝血垢,手里端了一碗猩红之物,茫然无辜地看着师乐。
原来她闻到的血腥味是野兽的血散发出来的,而此刻枕戈的屋里还放着一桶野猪血……
阿桦为了压制住鸩凤散的毒性,只能通过放血来清除枕戈体内的剧毒,可此种疗法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补充血液,于是枕戈需每日饮用兽血以维持体力。
“喝了这么多,怎么嘴唇还是白得吓人?”师乐这次仔仔细细看了看枕戈,昔日花容月貌的美男子如今就像一副空空的骨架子,“要不再喝点!”师乐拿起碗就要往枕戈嘴里灌。
“你饶了我吧!”枕戈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把自己的嘴捂得紧紧的,连忙躲开,“姑奶奶,我真不能喝了!”
这时阿桦走了进来:“你就别灌他了,他这两日已经喝光五头野猪的血了,再灌下去,我怕山里野猪夜里都得来寻仇!”
师乐听了“噗嗤”一笑,但想到正事,又严肃起来。
“归魂箫我已经拿到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制短箫,这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扔在地上也没人会捡,可师乐亲眼见过,当弄蛊之人吹起此箫时,归魂箫会通体变得晶莹透亮,如玉如翠,声音如来自远古,震慑四方!
阿桦看着师乐手中归魂箫,不免感慨万千,当初师父从不让她碰这东西,甚至在弥留之际,也是将归魂箫给了玄谷!
而在多年之后的今天,她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愿望,她伸出手接过归魂箫,小心抚摸着,就像寻得失落多年的宝物。
“既然有了归魂箫,那就好办了!”阿桦微微一笑,自信地说到。
师乐转头看向枕戈,他因为太虚弱已经睡着了,睡得很安详,就像个孩子一样。
枕戈的病情不能再拖了,阿桦打算连夜召蛊,将枕戈体内剧毒逼出。
归魂箫奏响的瞬间,狂风大作,浮玉山上枝杈乱舞,满山的林海像浪涛一样袭来,山间野兽受到惊吓,开始呼嚎大作,一时间百兽出巢。
从门缝、墙角、房梁之上窸窸窣窣钻出了密密麻麻的蛊虫,它们涌向枕戈的床榻,爬上他的身体,透过他苍白的皮肤,找到血管所在之处,将头上毒刺刺入。一时间,枕戈周身已经布满蛊虫,他开始闷声“嗯啊”叫喊。
师乐在一旁看得揪心,她攥紧双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桦持箫吹奏,额头上缀着豆大的汗珠,她双手微微颤抖,指节战栗,口中竟有鲜血涌出。
“快停下!”师乐觉得此时若再不停,两人都会有危险。
阿桦心中有数,若是此时停下那就前功尽弃了,归魂箫向来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若是驾驭不好,轻则受到反噬,重则危及性命。
突然箫音戛然而止,阿桦重重向后退了几步,师乐忙上前扶住她:“怎么样?”
“我没事,你去看看枕戈!”阿桦手里紧紧握着归魂箫,手指因发力而变得苍白。
虽然这次治疗是成功的,但阿桦还是不信,她竟然用不好这归魂箫,还因此受到了反噬!她这一生自命不凡,绝不会就此认输!
“你将归魂箫给那人带回去,顺便告诉他,莫要丢了师父的脸面!”阿桦说完这一句,就径自回屋去了,这次召蛊应该是让她的身体大受打击了。
看来阿桦还是没有放下心中执念,可人生在世,谁又没有执念呢,就算是师乐,也是为了一个未了的执念,才残喘苟活至今。
师乐靠在枕戈床边,看着枕戈渐渐恢复红润的脸,往日的疑惑又涌上心头,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
回到旻月宫,师乐特意从后院绕路去了丫鬟住所,她不想看到南尧芃和青儿卿卿我我的场景,索性便不去伺候了,反正有青儿在那,她去只会显得碍眼。
可一进丫鬟所,蒋嬷嬷就逮住她,说今天二皇子派人来训话,说旻月宫的丫鬟们近来懈怠懒惰,连自己分内的事情都不做,整日四处游荡,夜里不去值夜!这会儿旻月宫的丫鬟们都被罚在后院跪着,什么时候揪出那人,大家才能起来,这不,已经跪了一天了!还说要是找不到人,让我也卷铺盖走人,我一把年纪了……
什么!这南尧芃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无端迁怒旁人,这算什么男子汉作风!
“嬷嬷,您别说了,我知道,您去叫大家都起来吧,我这就去找南尧芃,不会连累大家的!”师乐安慰完蒋嬷嬷,一路去了南尧芃寝殿。
他果然还没睡,昏暗的灯光下,南尧芃坐在梳妆镜前,青儿依偎在他怀里:“陛下,妾来为您宽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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