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殿中,秦王荡与樗里疾对席而坐。
“王上,老臣刚刚得到的密报。新郑那里,韩王仓已经顶不住东线战事的压力,已经下诏让宜阳、武遂一线的军队秘密东进,抵御齐军。”
“噢?”秦王荡眼前一亮,问道:“王叔,你可知道韩国向其东线战场增援了多少兵力?”
“不清楚。韩王仓下的是密诏,咱们在韩王宫安插的细作无从得知,不过想来应有数万人。再者,韩国已经下了征兵令,征召适龄青年入伍,看来这一回,韩王果真是被逼急了。”
秦王荡意味深长地道:“光是一个齐国的压力,韩国都吃不消,更何况背后还有咱们秦国在虎视眈眈?王叔,咱们的细作一定要尽快探听到韩国方面的情报,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甄别,再向寡人禀告。宜阳、武遂方面,也要密切注意韩军的动向!”
“韩国的君臣,也并非尽是草包。这一回韩王仓下达了征兵令,说明韩国举国上下,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齐国也在不断往韩地增兵,寡人估摸着,其生力军不下于五万人。”
“韩国虽小,但胜在人口稠密,土地富庶,装备精良,倘若大秦与齐国不全力以赴,一旦列国见形势不对,出兵救韩,届时秦齐连横之师,恐怕难有胜算!”
闻言,樗里疾颇为迟疑地问道:“王上,不知道你打算何时出兵?”
“再等等。”
“王上还要等?王上,请恕臣多嘴,齐王现在不断派使者敦促秦国尽快出兵伐韩,若久等不得,齐军自韩地尽撤,只怕王上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还将招致韩齐两国的恶感,犯了众怒啊!”
樗里疾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秦国是主动向齐国示好,倡议连横伐韩的。原定于六月初一一同出兵,谁成想,齐军遵照约定出兵伐韩,秦国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给出的理由是在西面与月氏起了冲突,但其性质已经属于背盟!
秦与月氏在郁枳干了一仗的事情根本瞒不了多久,压根儿就没爆发太大的战争,这事儿兜不住的。
而一旦齐王知道秦国背信弃义,还跟韩国人眉来眼去,暧昧不清的话,多半都将兵马撤回国内,而后再度合纵列国攻秦。
这事儿秦国干得的确不地道!
原本秦国的名声就不怎么好,可谓是臭名昭著的,反复无常是出了名的,若是再被齐国敌视起来,估摸着又是一次五国合纵攻秦。
秦王荡淡淡的笑道:“王叔,齐人的态度,寡人不甚在意。咱们当下的目的,就是要稳住韩国人,如此才能一战而下武遂或者宜阳,克定三川!更为了减少大秦将士不必要的损伤。至于骂名什么的,寡人不介意再背一背。”
听到这话,樗里疾陷入了沉默,随后又道:“王上,你能跟老臣交交底吗?伐韩,王上当以何人为大将?”
“王叔可有举荐的人选?”
“没有。”
“王叔认为魏章如何?”
樗里疾摇摇头道:“魏章善守不善攻,稳扎稳打还行,只是这一回伐韩,武遂、宜阳都是硬骨头,恐怕需要一位机智多变的大将才可。”
“那王叔愿意为将吗?”
闻言,樗里疾笑了笑,说道:“若是王上之命,老臣自当遵从。只是,王上啊,老臣已近知天命之年,这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的,但到底不再年轻了!老臣建议,王上应当择一位年轻的将军,作为大将伐韩。”
樗里疾还真是用心良苦。
樗里疾、魏章、嬴华、都尉墨等这些人,都是秦惠文王时期的大将,虽战功卓著,能力不凡,但皆已年迈,虽仍可统兵作战,然则秦王荡若是太过依靠他们,极有可能造成秦国未来的将才,呈现青黄不接的状态!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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