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这……这怎么好意思?”赵盘脸色不变,不过还是将甘茂送的财物收好,心中甚是欣喜。
看到赵盘将东西收下,甘茂暗自松了口气。
算是破财免灾了!
若是赵盘真的来问罪,绝不敢收下他给的东西,想来,秦王荡是委派其催促的,绝没有换将之意。
甘茂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赵大人,不知王上让你千里迢迢的跑到宜阳,所为何事?可有诏书?”
“诏书没有,口诏倒是有一份。”
“臣甘茂接诏!”
不是诏书,而是国君的口诏或者密诏的话,臣下是不需要行礼的。这个时代的礼节虽多,但还没有太过苛刻,更无许多没有营养的繁文缛节。
看到行礼作揖的甘茂,赵盘淡淡的一笑,随后拍了拍手,就有两名宿卫抬着一只木箱子,放到甘茂的面前。
“大人,这是?”
“将军自己打开看看,一看便知。”
甘茂闻言,随后打开木箱子,却见里面摆放着成堆的竹简,观其规格和外饰,似乎是奏牍?
在赵盘的眼神授意之下,甘茂拿起几道竹简看了看,都是弹劾自己的奏牍,无一不是,而且弹劾自己的大臣还不少!
甘茂看得是冷汗直冒,心虚不已。
虽然早知道秦国的大臣对自己颇有微词,此番领兵在外,那些人更是会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站出来弹劾自己,但是甘茂万万没想到,排斥自己的大臣竟然这么多!
其实,甘茂现在所处的境地是颇为尴尬的。
在朝中,无论是本土秦系,还是楚系、魏系的大臣都不怎么待见他。
甘茂是楚人,入秦为客卿,一度官拜右丞相,这本身是没什么的,因为楚国出身的大臣是秦国朝堂上的一大派系,党羽众多。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甘茂是一个破落户,出身低微,而且因为他先前被秦王荡器重的事情,招到了很多大臣的眼红、嫉妒。
其后,甘茂更是在季君之乱中,充当楚系大臣的马前卒,结果被秦王荡秋后算账,贬为典客,就连楚系的大臣都渐渐的疏远他。
以至于本土秦系、魏系、楚系的大臣都不喜爱甘茂。甘茂的人缘不要太差!
本来甘茂是秦王荡的铁杆支持者,在后者继位后,也得到其器重,但也因为一场季君之乱,甘茂失去了秦王荡的信任。这一回,秦王荡好不容易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甘茂怎能不珍惜?
而秦王荡将弹劾他的奏牍封在箱子里,送给他,其意不言而喻。
甘茂顿时安心不少,心中感慨良多,竟一时之间满含热泪,向着咸阳的方向一稽首,朗声道:“我王恩重如山!甘茂无以为报,唯取下宜阳,略报王恩!”
看着甘茂这般作态,赵盘微微颔首,说道:“甘将军,王上对你的器重与信任,想必你已经心里有数。咱家书读得不多,却也是明事理之人,咱家听闻,在魏文侯之时,乐羊伐中山,久攻不下,招致魏国群臣的攻讦,幸而魏文侯信任乐羊,在其班师回朝之时,将弹劾他的奏牍都封存在箱子里,给乐羊一观。”
“而今王上此举,是为效仿魏文侯与乐羊之旧事。甘将军,由此可见,王上是多么信任你,堪为推心置腹啊!”
甘茂点头道:“我甘茂绝不辜负王上之信任。”
“好!有你这句话,大事可期!”
赵盘又站起身,肃容道:“甘茂听诏!”
“臣甘茂接诏!”
“卿伐韩阻于宜阳,寡人已悉知,朝中之事勿忧,寡人笃定息壤之盟。不日五万援军东出,望卿即下宜阳,勿负寡人之托!卿下宜阳,克定三川后,左丞相之职,虚位以待!”
甘茂又是眼圈一红,道:“臣,万死不辞!”
秦王荡真是了解他的心思,要信任给信任,要兵马给兵马,遇君如此,夫复何求?
等到赵盘离去,甘茂便将那一道写好的竹简扔到一边,许久不见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士为知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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