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老爷也毕竟是老人家了,对许多事情总会保守些,更何况邸恒突然间想要和与邸家世代交好的赵家翻脸,邸大人也难免会接受不来的。”我轻轻叹了口气。
“可我听老爷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们说,昨日老爷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虽说从前老爷的脾气就算不得好,但他平日里对待少爷可以算得上极为细心,毕竟老爷也只有这样一个儿子。但昨日夜里他可是摔了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还叫少爷在房门外跪了一夜思过,这般情形可是从未有过的。”玲儿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很是夸张地和我描述着,“今日天擦亮少爷才回了自己府中,刚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叫所有下人都出去,不吃东西,也不说一句话,就连……”
我抬起眼来有点奇怪地看向玲儿,玲儿才有些支支吾吾地接着说:“……就连邸夫人来劝都被大人喝令出去了。”
我愣了一瞬才知道方才玲儿在犹豫些什么,不觉笑了笑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老爷求的不过是安安稳稳地拿住手里的俸禄,守住儿孙的爵位,自然不愿去冒这样一番险,如此的道理邸恒竟会不懂得吗,与你们老爷争执几句便算了,怎么还值得生如此大的气。你们府上我自然不便去,等会儿你找个由子,算是替我再回去一趟吧,瞧瞧他如今可消气了。”
玲儿点了点头:“我回来时我爹叫我给程大夫传个话来,说若是程大夫得空还是到邸府去一趟的好,如今估计除了程大夫已经没人能劝得动少爷了。虽说如今少爷出来独住,但这次和老爷闹得这么僵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爹是希望我劝他莫生老爷的气,还是想叫我劝他莫与赵府作对?倘若是后者,你自然之道我是不可能去的。但至于和你们老爷之间的事情,邸恒又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你去告诉你爹不必担心此事,等他自己想清楚便好了。”我拍了拍玲儿,“趁着现在三味堂里还没什么人来你便先回府上吧,今日午后还要给城东的几家送药去,免得耽搁了。”
玲儿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我正撑着头想着此事,突然听到门外玲儿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赶着站起来,朝门口跑了几步。
玲儿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连声向地上躺着的姑娘道着歉,伸手将她扶起来:“方才是我太着急了,你可有伤了哪儿?”
我伸手扶过姑娘的胳膊,玲儿看着她的脸,突然神情微动。我有点疑惑地看向玲儿,用眼神示意她去,玲儿却朝我轻轻摇了摇头,与我一同将姑娘扶进了馆里。
“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给她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如何称呼?”
面前的姑娘愣了一下,有点怔怔地说:“欢儿。”
“手搭上来。”我将脉枕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她却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我仔细打量着她的穿着,不过是最普通的麻布衣裳,肩肘甚至还打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她来此的目的。
“放心便是了,若是手边没有银子大可先和我欠下,或是来帮着我做些事情。你今日来了三味堂,大概便是因为一早听说了我这里的事情吧。”我笑着看向欢儿,重新将脉枕推向她,她才有些羞涩地将手腕搭了上来。
我一面诊脉一面细细端详着欢儿的脸色,双颊发红很是明显,大概是肺热气虚的表现。我的指尖微微用力,所感受到的脉搏竟是非常熟悉的。
“你不是建安人?”我有些疑惑的歪着头看向她,长相倒是普通定国人的长相。
欢儿显然慌了神:“程大夫何出此言?”
“建安是极少有人会患此肺病的。”我收了脉枕,提笔想要写下药方,却突然想起如今我已经没有赤星堇了。
欢儿见我笔下顿了顿,不由得有些紧张:“可是很严重的病?”
“病症倒是还好,只是药或许有些欠缺。”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倘若我是在深州遇见了你此事便好办了,只是如今……”
“若是为难便算了。”欢儿像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朝我很是凄凉的露了笑脸,“欢儿先告辞了。”
“不必着急。”我赶忙伸手拉住了她,“既然你来了,那便是相信我,我定会医好你的。虽说如今堂中的药品不全,但若是用针灸的方式总还会有些效果。你随着玲儿到后院里去,稍后我便去为你针灸。”
玲儿向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来。欢儿倒是有些局促不安地看向我,我朝她笑了笑:“放心吧,我程湘说话当真,病重你自然不必担心银子的事情,等你病好后与我留在我这儿做上些时候的工便是了。”
“不是担心这个?”我见欢儿还是一脸踌躇,“你一个病重的女子,我还能将你卖去了哪里不成?你只管跟着玲儿去,放宽心就是了。”
我推开客房的门,玲儿已经将针灸用的银针在药水了煮上了,室内的药熏也已经做了妥当,我向玲儿满意地眨了眨眼睛,玲儿却神情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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