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整个人埋在黑暗里,手中的药瓶被我再一次扔在了地上。
不一样。
这是第三十二个,还有一百一十二个,也就是说我还要再试三天。可我试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若是不止三天呢,或者说邸恒还能等三天吗?
我闭着眼在桌上模了一瓶药,却因为止不住的咳嗽双手不住颤抖,花了不少时间才将药瓶打开。我一仰头服下瓶中的药,趴在桌子上等了许久,原本已经麻木的胃重新疼了起来。
这次的感觉虽说与之前相似,但却很不寻常。我在黑暗里似乎突然看见了一束光,虽然很是微弱,但终究不再是无边的迷茫。我刻意多等了一会儿,又将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反复确认。
对了。
我迅速将解药倒进胃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是药三分毒,即使是解药也有三分伤身在,更何况今日服下的还有一半是毒药。我从一旁的抽出纸来,将瓶上贴好的编号记录下来,在早先写下的目录中找来毒药与解药的配药方。
白芷还需再加一钱,连翘也要加二钱。
此事若是成了,大约与我医术无关,只不过是上天眷顾,邸恒命不该绝。
只尝试了三十三种,便叫我找出了正确的那个,是我幸运。
我撑着桌子费力地站起身来,本以为自己可以蹒跚着走到门边去,却还是在中途摔了一跤,大扇的屏风被我压在身下,一同倒了下去。
我挣扎着开了门闩,阿福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忙蹲下来扶我,我将手中的纸递到他面前:
“煎药去。”
“我知道,我先扶堂主进去躺下我就去。”阿福接过方子胡乱地塞进袖管里,伸手拉我起来,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与你一同去。”
“阿福煎药你还不放心吗,从前在三味堂时堂主就常夸我来着。”阿福有些着急。
“我说了,我与你一同去。”
我看着阿福手中的药一勺一勺流进邸恒的嘴里,陈康在一旁问道:
“堂主此药有几成把握?”
“八成。”我有气无力地说道,“赤星堇之毒实在太过细微,我实在无法有十成十的把握将大人治愈。只是此药就算不能让大人康复,也至少不会对大人之毒造成什么冲撞,若是发现了有误,我们还有机会。”
我看着邸恒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我伸手搭了他的脉搏,已经比我刚来时平稳了许多。
我向从前一般侧过身去,叫阿福也伸手给他请了脉。从前阿福很是好学,旁的学徒忙着在一旁偷懒休息时他总是站在我与师姐身后,若是病人脾气好不着急,我们也总会让阿福试着搭个脉,他也很是聪明,教过一次的从不会忘。
“成了,堂主,成了!”阿福很是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想着是在军营里才收敛了点自己的声音。一旁的陈康也是面露喜色,笑的说不出话来。
“过不多久大人便能醒了,到时候再如何调理应该也不用我吩咐了。”我看向阿福,阿福也很是自信地朝我点点头。
“你们在这儿守着他便是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我撑着床边有些吃力地站起来,阿福和陈康忙伸手来扶我。
“堂主在此房中休息就是了,我这就叫人来为堂主准备床铺,大人醒来后必定是想要能看见堂主的。”陈康扶着我坐在床边上。
我想了一瞬,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在你们伺候大人不方便。阿福,你受累跑一趟,将我送回三味堂吧。”
阿福很是顺从地朝我点点头:“堂主离开许久又回来,自然还是家里住着舒服。”
阿福刻意将“家”咬的重重的,我回过头去看向邸恒,微微笑了笑。
于我而言,三味堂已经不是家了,只要有你在,即使是军营也是我的家。
我知道如今自己是一副什么样子,你自然不会嫌弃,你也不敢嫌弃,你的命都来自我手里。只是我还不想以这样一副面容见你。
我就着阿福的手站起身来,窗外又是一片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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