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进陆家,不过短短数十天,门前杂草已经长到有四月膝盖那么高,绿油油一片,一股青草夹杂着烦闷的气味袭来,却丝毫感觉不到生的气息。
陆牵亮见四月站在门前恍惚,拽了拽她齐肩的辫子,四月已经很久没有留过短发了,陆牵亮倒是想念她短发,穿着中性的模样,那样的年岁里,她的生活中只有陆牵亮。
陆牵亮这样回忆着,却又认为自己自私,自嘲地摇摇头,不想也罢。
他一边用毛巾帮四月擦拭额头一边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能不能学着反击,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你看,聪明的脑瓜子中彩了。”
他又将毛巾放在水里清洗一遍,拧干,再帮她擦拭衣服上的污垢,净白的T恤上粘上了白菜的汁,他越想擦干净,衣服被水晕开一朵花来,污渍更加明显,四月望着挂在高堂上的陆爷爷的照片,被陆牵亮的举动惊回神,她才从刚刚经历的险境中安下心来,此时不免又让她绷紧了神经。
陆牵亮将毛巾摔在水盆里,水溅到四月的手上,陆牵亮看着她惶恐的眼神,陷入愤怒、自责、无能为力的情绪中,他快要以为自己会疯掉。
四月伸过手去,抱着他,将他的头埋入自己的怀中,轻巧地抚着他的发:“亮哥,对不起,早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守着你。你不用担心我,反正这样冷嘲热讽,处处被挤兑的日子,我早已经习惯,你大可不必把结果揽在自己身上!”
陆牵亮泣不成声,这是爷爷走后的第一次,他不用掩饰,放声哭泣,他的眼泪流在她左边心脏,狠狠得被灼伤。
“亮哥,你知道的,我说会陪在你身边不是为了安慰你,即使以前生过你的气,想过再也不要理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我应该怎么办?老头进了局子。”陆牵亮抽抽嗒嗒地说,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四月的衣服上,她的皮肤也变得滚烫。
“你说什么?叔叔进了警察局?”四月以为穆岩只是使了手段对付陆牵亮,“也是穆岩干的?”
陆牵亮大哭一场,心里的郁结疏散了很多,他与四月对视:“月月,我在局里正好撞见他们把老头带进来,他被拷着手,头发一团糟,我从来没有见他那副鬼样子,他冲我喊不要为他报仇,真TM可笑,他是我什么人?这是什么年代了,报什么仇?”
陆牵亮挤出假笑,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在他刚哭过的脸上有多丑,他抓着四月的手,继续说:“月月,可是他朝我喊‘儿子,爸对不起你,是我活该,一定不要为我报仇’,大概是他太用劲,警察以为他会做出不该有的行动,所以我眼睁睁看着满头银发的他被警察按在地上,锁住了脖子。月月,你告诉我,我可以无动于衷,一如既往恨他吗?”
“他平时多骄傲的一个人啊,那一刻,我却从他的眼里看到对我的担心。他从来没有真正地担心过我!”陆牵亮说完手支在桌子上,撑着额头。
四月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她想陆牵亮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是心里还是渴望陆叔叔多关心他的,就像,她渴望江超给她父爱一般。
“亮哥,既是如此,就让这一切过去吧!你要振作起来,还有陆豪和他的妈妈,陆叔叔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应该去看望他们。”四月的话语打消了陆牵亮内心的犹豫,那个从来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弟弟,讨厌自己的后妈,他想过去安抚,却总在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可能是被四月看穿了心事,她总是懂他的。
一个月后,四月陪着陆牵亮去了陆叔叔在镇上的家里。
四月第一次来陆叔叔的房子,真是气派,红色的墙,黛色的琉璃瓦,齐腰的院子墙,放眼望去是一片草坪,本该娇艳欲滴的花朵此刻却耷拉着,院子里的树依旧枝繁叶茂,毫无落败的萧条感,到底是娶了富家女子,住的房子附近十里都是无人可比的,四月不免唏嘘,比起水乡的屋子,想起陆爷爷躺在摇椅上,坐在屋檐下抡着蒲扇,她的眼泪被活生生逼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陆牵亮按了几遍门铃都无人开门,他爬上院墙,蹲在墙上伸出右手拉四月,陆牵亮没想到四月一阵助力跑,一用力竟然翻了上去,毫无女孩子的胆怯。
陆牵亮带着四月熟门熟路找到了藏在门口花盆里的备用钥匙,进了屋子。
四月蹑手蹑脚怕发出响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陆牵亮嘲笑:“江四月,你怎么这时候变得这么笨?我们来就是为了见到他们,你偷偷摸摸做什么?”
四月冷静一想的确如此,只是不管怎样都是翻人墙院,还是有几分心亏的,她长吁一口气。
陆牵亮先去了陆永江的房间,敲敲门无人应答,他推开门发现空无一人;紧接着又去了书房,陆永江告诉过他,后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画画,刺绣,仍然无人;他又去了陆豪的房间,仍旧没有发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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