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也得上班呀,这只不过是我工作内容的其中一项,没什么特别,我应付得来,也能保护好自己。那你们单位要做什么事也分男女吗?不是吧。”
唐筱鲤话锋一转,“好啦,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无论你是心疼我呢,还是不放心我,我都很开心哒,说明你是把我放在心上的,我明白啦。”
她日渐老练,表情管理非常到位。不管是在争辩还是撒娇,脸上的笑容都甜美明媚,纹丝不动。
柯一维莫名想起前天录彩排时,勖阳悄悄和他说:“你看台上那些孩子,一上场马上换了张脸,笑的幅度都是一样的,一定是训练过。”
她开他玩笑:“你做得到吗?”
他说:“我可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她叹息,“其实能做到这个,也是了不起的情商吧。随时能笑,多不可思议。”
他的女友就是这样了不起,情商极高,不可思议。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唐筱鲤换了个不太走心的话题。
他也顺着下来了,“还不错。”
唐筱鲤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回应,“那看来是相当不错了?”
以前说到工作,她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他都只有一句话,“没什么可说的”。
他那工作聊胜于无,舒舒服服熬退休,确实也乏善可陈。
“没什么可说的”说出了“还不错”,那想来不是一般程度的进步,简直可以说是飞跃了。
“你是说你那个拍片的工作吗?”唐筱鲤认为需要确认一下,免得接下来聊错方向,“还是说你的画?”
“就是正常工作啊,最近忙起来了,有了点实质的事儿干,倒还挺有意思的,”柯一维没注意到女友的心理变化,兀自说得开心,“不过画也算吧。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上了一期课,收获挺大的,这些天也在调整画法。”
这愉悦与兴奋溢于他言表,就好比蓝忘机忽然变成了话痨。
他们很少聊到工作。家境都不错,上班自然不为养家糊口,总得满足点更高层次的需求。
唐筱鲤当初选择独身在异地闯荡,除了她确实适合且喜欢这专业,也为实现自我价值。既然她有足够试错的资本,而身后尽是退路,那么为何不放手大干一场,专注去享受拼杀事业的快感?
柯一维是另外一种活法。既然不必为五斗米折腰,又迟早要“继承家业”,殊途同归,那么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去撞南墙,不如尽享良辰美景,及时行乐。人生苦短,只需要在喜欢的事情上花时间。所谓工作,那也不过就是个工作吧。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直到唐筱鲤发觉男友的悄然变化。
他“认真”了起来。
异地对感情的考验确实严峻,到底做不到深度浸入对方的生活。有谁来了又去,有什么难题又怎样解决突破,若无法趁热与他分享,再见面时也就懒得再去复述。话说从头,也是耗神的。
耗神,且无任何意义。那不是分享,那是诉苦。再咂摸咂摸,怕是会尝出些微哀怨。于是不如巧妙绕过,心照不宣。
只说今天天气真好,不凉也不热,你穿了件没见过的衣服,但还是一样的好看。
多年来都是这样度过的。大部分时间自己苦捱,能相对的片刻专心陪伴。惜时如金,不觉有异。
若没有足够厚实的基础打底,这太过柏拉图的恋爱实在太难维系。
爱得很纯粹。
爱得很无用。
唐筱鲤时常陷入一种奇异的矛盾。她一方面深信不疑这感情将去向何处,一方面又承受不得一分一毫的风声鹤唳。
她有女人的私心。她希望柯一维总像四年前那样,安静地等待着,隐忍地挂念着,专心地心疼着她。心平气和,不曾改变,不能改变。她再怎样追逐,回头看到的还是最熟悉的他的样子,她才感觉安全。
而她的不安,就是此刻了。
“怪不得你最近常常不回我,原来是在忙工作,”唐筱鲤挑了根菜丝儿,蘸着沙拉酱放嘴里,“我还想你这是对我审美疲劳了,还是移情别恋了呢。”
柯一维忙安抚,“不是不是,最近确实忙,一开机就看不了手机。”
“我也忙啊,那我还不是忙里偷闲给你发微信嘛,”唐筱鲤耍起小女孩脾气,一控诉就不可收拾,“以前你都秒回我的。现在什么意思,工作忙了不起啦?事业上升期就不管我啦?还打发阿姨替你接电话,你可以了啊你柯一维。”
柯一维自知理亏,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有施展顺毛大法,坐到女友旁边去拥抱安慰。
唐筱鲤知道他不会说谎。宁可不说,也不会瞎说。她方才那一通发泄,不知是哪一条就说中了。
都说两人恋爱久了,很多细节不会计较,因为有足够安全感。
可她没有。无论表面上多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但她自知那是在粉饰太平。
人都是了解自己的。
“其实,我也想问你,”她转头看着他,“你会希望我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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