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野搔搔头:“师伯,师父,我还没有想过呢。我尚年少,若是开山时,没有人愿意拜师,岂不是尴尬了?”
吴一手呵呵笑道:“当然不会出那等篓子,开山,可是大规矩,很有讲究的,要把方方面面做妥当了,才会正式开山,举行仪式。”
顿一顿,语重心长:“小野,你要明白,我与你师父的情况,撑不了多久。而今你踢馆成功,打出了名堂,那坐馆之位,也该传给你了。”
“师伯”
吴一手打断道:“你且听我说,武馆的坐馆,代表武馆的脸面,我早已力不从心,退下来,清闲些,也许还能多活两年。”
杨三手附和道:“小野,你就答应你师伯吧。况且秘卷原本早传给你了,依照师公留下的规矩,你事实上已经是坐馆了。”
吴一手笑道:“倒不是说现在就让你当坐馆,咱们虎啸馆重新崛起,此事不能马虎了,需要筹办,要做个隆重的场面,到时请多些人来见证,这才体面、好看。”
两人拍板,定了章程。
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唐野回房间。不多久,小哑巴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一如往常地帮唐野洗脚。
关于此事,唐野已说过几回,不让她做,但小哑巴坚持,还说这热水加了某些药材,每晚用来洗脚,能帮助气血运转,舒筋活络。
小哑巴洗得很仔细,一根根脚趾地进行搓揉。做这事的时候,她脸上总是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洗好后,端水出去倒,再进屋子,关了门,脆生生说道:“哥哥,我睡了。”
随即钻进被窝里,露出的半长头发,乌黑如云。
入冬了,天气寒冷,但没有烧煤炭,太贵了。省下这一笔,给吴一手和杨三手用,他们的身子骨受不得寒。
不过现在这般,已经比过去好无数倍。以前颠沛流离,时常露宿街头,衣不遮体,冷得像一片哆嗦的叶子。就算有茅屋,也是到处漏风,被子单薄,补丁遍布
八忌馆,灯火明亮。
作为有数的几间大武馆之一,自有场面。开馆宗师张子奎门下有徒弟十多人,几乎每一个都闯出了名头,排在第六的张元冲武功不济,但善于交际,也能独当一面。
今天唐野到飞霞路踢馆的事,已经传扬开了,街知巷闻。
为了这事,吃晚饭前,坐馆大师兄张发志还特地找张元冲说了几句。
虽然没有明言,但张发志的态度,显然赞许了唐野的所作所为,说武术界沉寂太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犀利的年轻人出头了。
张元冲心中明白,在打压虎啸馆的事上,已经很难再做什么手脚。别的不说,光是找师傅上台,就相当困难了。
既然如此,不如吞下这口气,暂且作罢。
本来也算不上多大的仇怨。
张元冲倒是放得下,很快就琢磨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来:东瀛租界成立在即,搅得整个申城风云动荡,人心不稳。便是精武会,也颇受冲击,有一个消息传出,说东瀛武士,准备插足进来,要在申城开设武馆道场。
这是真正的大事。
为此精武会内部已经开过几次碰头会了,争论不休,有人当场提出,等东瀛武馆开张,就让人上门踢馆
又有人说,当以和为贵,要有容人之度
莫衷一是。
张元冲嗅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隐隐觉得,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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