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言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方云雾缭绕的宫殿中,这宫殿大得没边,站在渺渺仙雾里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尽头。
殿内有一颗巨树,树干极粗,十人抱合不下,树枝极多,密密麻麻,但枝头却不见一片叶子,只有千丝万缕的红线在枝丫间蜿蜒交错,远远望去,如遮天蔽日的红云,压得巨树几欲倒塌。
瓷言被那红线纠缠的巨树吸引,不由得走上前去。
只见万千红线缠绕的枝头,坐着一位女童,瀑布一样的银发顺着膝盖垂在半空中,素白的衣襟上别着一朵小花,纤细的双腿晃啊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萝莉。
树下,倚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捏着书,散漫地看着,一双含情的凤目不时飘远,一身绛紫色长裙微遮住玉足,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方如人间尤物。
再走近,便会发现她的眼角点了一粒极为精巧的朱砂泪痣,犹如点睛之笔,将她整个人衬得万分美艳起来,
这不是老板娘吗?
瓷言头一次见没穿嫁衣的姜灼衣,一时间竟看呆了,等她回过神时,姜灼衣已放下书,和那银发女童交谈起来了。
“我说悟慈,你整天在这破姻缘殿里理那红线,不觉得无聊吗?”姜灼衣懒懒地打着哈欠道,好像完全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悟慈。
悟慈起初有些惊慌失措,可是在她发现姜灼衣真的看不见她后,便冷静了下来。
联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与现在的情况,悟慈心里隐约明白自己大概是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幻境,幻境中的人看不见她,她却能看清幻境里发生的事。
她还在清风门的时候无意间听陶爷爷提起过,说是这世界任何东西之间都会产生联系,如若产生联系的双方兼具法力与记忆,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便能产生幻境,而幻境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则是过去的重演。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进入了那琵琶与命轮编织的幻境中,而幻境中上演的情节,似乎正是几千年前姜灼衣身上发生的事。
心里有了底,瓷言便退到一旁,打算安安静静做一回看客。
被唤作悟慈的女童听到姜灼衣发问却是头也不抬:“有这时间关心我,不如多想想怎么完成温秋给你的任务。”
姜灼衣懒懒地摆手:“温秋让我知情懂爱,我多看看你手上的姻缘本子不就行了,又何须费心?”
坐在那枝丫上的悟慈听姜灼衣这样一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她,平静道:
“正是因为你没心没肺,温秋才会给你这样的任务。知天命者须知人心,知人心须历人事,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你去凡间一趟吧。”
姜灼衣闻言又拈起了书,可神色仍是散漫:“做个无欲无情的神仙有什么不好,要那懂那劳什子情爱做什么?”
悟慈摇头:“世上最难懂的,便是情之一字,你作为即将继任的天命官,执掌命轮,承应万物,可万物皆有情,你若是不知情为何物,又如何掌的好命轮,做的好天命官呢?”
“执掌命轮,会相应的法术即可,做天命官,执掌好命轮即可,这有何难?”姜灼衣仍是不甚在意。
“你还是不懂,”悟慈叹了口气,看着姜灼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想了想,提议道:
“温秋让你知情懂爱,你在我这看再多姻缘本子都不如自己亲历一场收获得多。不如我于那万千红线中牵你一段姻缘,你历经其中苦甜后,不管回来收获几何,都算是完成了温秋的任务。”
姜灼衣放下了书,想了想,便笑着答应了:“正好我看你这姻缘本子也有颇多不解之处,想必自己亲历一次定然会通透许多。”
悟慈点了点头,从姻缘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只见她小手一点,地上便出现了厚厚的一本册子,足有桌子那么大,她却毫不费劲似的,翻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认真地给姜灼衣找姻缘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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