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靠在暖阁的炕桌上,揉了半天太阳穴,这时候却突然又开口叫住他:“子御!”
子御,是萧樾的字,知道的人没几个,敢对他直呼其名的就更是几乎没有了。
而皇帝也是多年未曾这样唤过他了。
萧樾回头,却是心间无波面上无澜:“皇兄还有话说?”
皇帝稍稍动了下身子,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脸上,让他的神色看不太分明,然后才听他说道:“你久不回京,这些年里母后也十分惦念,过些时日,待你的伤势稳定了,便早些过去看看她吧。”
八年前萧植登基以后,周太后就搬离了皇宫,住到京郊行宫去潜心念佛去了,一去八年,甚至一次也没有回来。
这些萧樾都知道。
他应诺,仍是态度恭谨稳妥的一躬身:“是!臣弟遵旨!”
言罢,就又继续转身走了出去。
姜皇后站在门口看他走远了方才折返,见皇帝神情困倦,就也打发萧昀先行离开了。
待到殿中就只剩下帝后二人时,姜皇后才走过去皇帝身边坐下,正色道:“陛下是要试探什么?这些年他和母后之间连来往的书信都不曾有过一封,而且母后有言在先,只要你们兄弟之间互相不起干戈,她就什么也不会过问。”
皇帝闭着眼养精神,却是半晌位置一词。
姜皇后捧着茶碗,就陪在旁边枯坐。
良久之后,皇帝方才似是自嘲的扯了下嘴角道:“昨天,朕差一点就让太医下手了……”
声音低哑又无力,像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
姜皇后听得蓦然心惊,手中正在拢茶叶的动作猛地失衡,碗盖错过茶碗的边沿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而这边正阳宫的大门外,萧樾因为在等步辇,暂未离去,小太子萧昀从里面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皇叔!”萧昀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萧樾也站着没动,却在他已经下了台阶之后突然开口:“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太喜欢定远侯的女儿?”
萧昀一愣,不由的转身看过来,眼神防备。
萧樾双手裹在袖子里,笑得颇为坦然:“微臣昨日午后进宫,在宫门处恰巧看见殿下了,而今天在御书房又撞见皇兄跟定远侯在商议此事。”
萧昀不喜欢他,这时候又觉得他这个看戏一样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难受用,不由的就皱了眉头。
远处刚好几个宫人抬着步辇过来,萧樾作势迎上去,就下了台阶,和萧昀错身的时候又继续把话说完:“最一劳永逸的方法——杀了武勋!”
他竟敢公然教唆自己杀掉武勋?
萧昀震惊之余就如遭雷击一般死死的愣在了原地,萧樾却没事人一样的坐上步辇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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