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儿这下放心了,想想自己也不便留在此处太久,刚抬眼想说告辞,齐熠却早已转身离去了。
看着那挺直俊秀的背影,叶沐儿心底又涌起不舍,握紧手心,摇摇头,叶沐儿让自己清醒,不要再做无谓的动情。
叶沐儿一个人走在长廊里,雨滴敲打房瓦上,啪啦啪啦作响,让叶沐儿一路走来都心烦气躁。
不远处,元旭正匆匆赶来,叶沐儿纳闷,为何此刻他不陪着沁雅。待元旭靠近,只听见他道:“沐儿小姐是否与家师相识?”
叶沐儿摇头,沁雅都没见过,她怎会见过。
元旭想了想,又说道:“家师张清东,弓长张,清水的清,东边的东。”
叶沐儿依然摇头,她真的不认识这位张清东师父。
元旭着急,再问着:“沐儿小姐,你再仔细想想,是否在某个地方与家师有过交集?”
叶沐儿泯着嘴,挪动脚步,但她想的不是张清东是谁,而是元旭为何这样问,她早就从沁雅那儿知道元旭是个忠厚耿直的人,如果不是遇上难题了,他不会这般纠缠,于是她反问道:“元统领,能否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平白让我想,没有任何依托,恐怕我无能为力,事情总会有源头,弄不好,我认识的不是你的师父,而是与你师父有关的人。”
元旭低下眼皮想了想,最后决定道:“沐儿小姐,我也是因为这件事困扰得很,才要来问你的。你还记得那天在我师父家中,要将你掳走的贼人吗?”
叶沐儿当然记得,突然出现的青灰袍男子把她吓得仪容全无,如果不是齐熠出手相救,也不知会有怎样的遭遇。
元旭神情为难:“其实那人出来时,虽然他故意隐藏,但我依然看得出他的拳法招数与我相像,而且他还让着我,几次重击他都没有用力。”元旭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微张着嘴不说话。
所以呢?叶沐儿等得心急:“元统领,我不是沁雅,可猜不到你想说什么。”
元旭吞了吞口水,低声道:“那人像我师父……”
一石激起叶沐儿心中的千层浪,她惊讶道:“怎么会?你师父为何要掳走我?”
“我也是想了很久,我以为我认错了,我刚刚回到师父院子细细查看了一遍,发现有一张师父最爱的弓不见了,暗格里的家当也没有了,独独带走一张弓,又知道家当在暗格里,只有我师父了。”
最爱的弓?叶沐儿回想着那天在元旭师父家里的所见,红心全破的箭靶,几张有力的弓,还有元旭说的“追风者”,她脑子里忽如流水般,哗啦哗啦闪过各种片段,到底是哪里似曾相识,几支箭在她脑海里穿梭,最后射在了几年前她刚刚练射那会儿。
“你这小丫头不赖嘛!我老张的追风名号迟早要让给你!”
“什么追蜂?你一个送菜的老伯哪有这么稀奇古怪的话,小心被蜜蜂追了!”
叶沐儿一个激灵,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是那个慈眉善目,满脸胡须渣子,经常给自己和母亲送新鲜蔬菜,有事没事就爱吹嘘自己箭术,逼着自己给他抛石头当靶子,最后母亲让自己跟着学箭术的张伯。
叶沐儿心中一道石柱重重落地,震得她眼前一片白花,有些晕阙。
“元统领,你师父是弓长张?”
元旭点头如捣蒜。
张清东,张伯!追蜂,追风!叶沐儿扶着柱子坐了下来,如果张伯就是张清东,那母亲会不会就是庆贵妃。她以前时常认为张伯是对母亲有别样的感情,才会不计劳苦地往山里送食物,才会在看母亲时,他眼里流露出晶莹的光彩。现在想来,是否因为母亲是庆贵妃的缘故。
“沐儿小姐,怎么了,你是否想到了什么?”元旭担心地问着。
叶沐儿摇头,她强作镇定地问元旭:“你师父是去了北疆吗?”
“不知,师父四年前就离开了京城,没有告知去向。”
四年前?叶沐儿细想着,从她记事起,张伯每年都是入冬前,来给她们送棉衣和吃的,四年前,他却来得勤快了,半个月就来一次,说自己长身体,要多吃新鲜的食物。
但叶沐儿还有一丝念想,她问着:“那四年前呢?他有时常外出吗?”
元旭思考着,笃定地说道:“以前,他一定要告年假,特别是入冬的时候,他说要入林子打猎修炼。”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叶沐儿再也支撑不住,胸口疼得厉害。毫无疑问,张伯就是元旭的师父张清东,而自己的母亲十有八成就是庆贵妃,她和齐熠终会造物弄人,啼笑皆非。
胸口越来越痛,叶沐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腕,原来的小黑点已经有米粒这般大,难怪胸口会这么痛。要是这时候死掉就好了,就不会这么悲伤,这么痛苦,她想要流泪,却发现自己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眼前朦胧一片。
“沐儿!”
混沌中,叶沐儿看到有一熟悉的人影向她走来,那轮廓像极了齐熠。心中无论如何不平,她都想在此刻依偎在齐熠怀中,她微微抬手,柔声轻叫:“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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