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停住脚步,这位刚刚着重强调着名门规矩的程夫人脸色一变,斥道:“谁在那里大呼小叫?!”
前方立着的丫鬟碎步过来:“回太太的话,是,是二姑娘!姑娘不知道因为何事,方才把杜护卫的房间砸了!”
当着长缨的面,程夫人脸上又红又白,当下也不说什么了,抬步便走了过去。
长缨突然被撇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知州府里的护卫们有两个头儿,一个叫杜渐,一个叫杨禅。
这位杜护卫长缨在来长兴之前已经耳闻过,知道他是被程啸重金聘请留在身边的。
眼下程夫人直接踏进的是个小偏院儿,简单素净,三间房,当中一间是个小厅,另两间分开,皆住着人的样子。
东边这间这时候已经一片狼籍,程湄满脸通红立在屋檐下,她三步外站着个青松样挺拔的男子,此刻双手轻搭在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满地瓷碎。
长缨看到这人,脚步立时顿住——这不就是昨日在酒馆里跟他搭讪的那个人?
她神思微凛,蓦然又想到前天夜里在程啸书房院子里对他的的匆匆一瞥。
杜渐没有开口的意思,程夫人呼啸着进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边,目光在长缨身上停留了下,而后又凝眉转向程湄:“这是闹什么?!”
“他,他说他成亲了!他一定是骗人的!他骗人的!”
程湄说着,已经捂脸哭了起来。
程夫人立时就觉无地自容。
她刚刚才跟沈长缨显摆过家世呢,这转头就碰上这破事儿,程湄一个官家小姐,偏偏看上个护卫不说,居然还因为这么点事闹腾成这样?
程夫人气得肝颤,恨不能把程湄拖过来狠打几个嘴巴!
长缨也稍嫌尴尬。
程家什么家底她不清楚?
程啸面善心狠,是湖州境内出了名的污吏,他长年与湖州知府沆瀣一气,四处敛财,长兴境内黑白两道都得按时按刻给他孝敬。
而他养在京师邢家的女儿——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邢家近年来似乎跟太子走得挺近?
基于这样的家风,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简直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不应该碰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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