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凤儿爹说话，凤儿已经开腔：“我愿意，我能干，我也大了。”

凤儿娘一脸局促的扯着凤儿不叫她说下去。

沈燃笑着阻止：“没关系，您家和我那里不同，房少场院大，正合我这造酱之法。”

他说着将身上所有的钱尽数散在凤儿爹躺的席子上。

才又道：“这些钱，一半置办些过年的饭食，一半置上几口大缸，再多收些豆子，白面和粗盐也得备好。”

“造酱？”凤儿爹问。

沈燃点点头，将酿造酱油的方子细细的讲了。

从洗豆浸豆开始，如何蒸豆，以什么比例将熟烂的豆面和白面相合，合好后的酱坯如何晒干，再如何用盐水懈开，何时搅缸，何时加水，如何查看发酵过程等等，沈燃直直说了半个时辰也只能讲个大概。

凤儿一家三口听得愣愣的。

沈燃只好又道：“这都不算难，待元日一过我就来带你们做上一遍，马上就能学会。”

“这...能行吗？”凤儿爹有点迟疑，“我怕万一坏了郎君的酱，我们可还不上这账。”

沈燃一摆手：“不怕，我这方子仔细，只要按我说的，就不容易坏，就算坏了也不用赔，全是我的损失。”

说罢又补充：“只是，这方子不可让旁人学去，不然满街都是同样的东西，我可卖不上价钱了。”

会英楼的菜色大多需要酱油，可后院那么大点地方供应不上生产。

因而沈燃一直想着，找个稳妥地方开办一家酱厂。

自用也好，出售也罢，都是赚钱的路子。

“那我们就试一试。”凤儿爹朝忙凤儿娘招手，“她娘，拿着钱去买些吃食，留小郎吃些好饭食。”

沈燃忙拽着小麻站起来，笑道：“我们就不留了，好好养好身子，酱厂还指望着你。”

说着也不等回话，忙拽着小麻从屋里出来，就往别家找醍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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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忙乱了一天，也没顾得上吃饭，进城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小麻行至半途又困了，沈燃只好再背着他。

会英楼所在的曲巷还在前面，醍醐就嚷嚷起来：“饿死了，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沈燃顺嘴答着：“实在不行下碗馎饦吧，家里还有些小菜，做起来快。”

醍醐眼里放光：“还要加上点肉卤子，阿燃你做的卤子到有点刀削面的味道。”

“糟了，”沈燃一拍脑门，“忘了买年猪了。”

醍醐却笑：“钱都给凤儿家了，想起来也没钱买了呀。你说你倒大方。”

“我是看凤儿家干净，人也本分。况且我本来就是要找个合适的人家来当酱厂的。”沈燃往上颠了一下背上的小麻，“豆酱不用一直晒，咱们后院还能做。酱油是要靠晒的，咱们那里院子太小了。”

“我一心只想他们身体康健，却没办法能帮他们过上好日子。”醍醐咬着嘴唇，“还是你有办法。”

沈燃见醍醐感念他心善，不免有些讪讪的。

生意人虽也有善心，却不能止于善心。

他无法照实说，只好将自己的小算盘收起来。

刚拐进曲巷，沈燃却见坊中景象不似平常。

道右边，几个身着黑袍的不良人正挎着刀往后街上走去。

道左边，也有几个不良人拱手从油盐店出来，又进了挨着的布庄子，出了布庄再过去可就是会英楼了。

这街上从未有过这么多不良人同时出现，看样子正在挨家巡查。

沈燃想起刘二，心道不好，背着小麻拽起醍醐就快步往会英楼门口去。

“掌柜的！”沈燃边放下小麻边高声喊着。

赵一平应了一声，片刻才从二楼上探出头答他：“回来啦？”

“外头...”还不等沈燃说话，他身后就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沈燃回头应声之前用力的向掌柜的递了一个眼神，顾不得看赵一平的反应，就迅速回身抹出一张笑脸，朝着一高一矮两位不良人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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