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香殿内。
赵贤妃来回踱步,仆从香茗垂首立在一旁,宫室正中有个人匍匐于地,此刻正瑟瑟发抖。
“我千叮咛万嘱咐,她本就精通岐黄药理,既然当初没能至她毒发身亡,之后行事应当更加谨慎。反正她要在狱里待上一段时间,每日增量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即可!可你们都在干嘛,我有说过让你们一下子把人给药死吗!”赵贤妃面目狰狞地吼道。
她刚当上贤妃,宋家女公子就死在了大理寺狱,查将起来谁都会怀疑是她下的毒手!而恰恰她的确动过杀心,还想借陛下的手掩盖她真正的死因。可没想到她福大命大,居然挺了过来。
既然陛下不想让她死,那就慢慢来。她不会傻到留下把柄,从而招来陛下的猜忌!但事实证明,再精明的主人也抵不过蠢钝如猪的下人!
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浑身发抖,抓起一只茶碗就朝地上的宫人砸去。
那宫人被砸在身边的瓷碗吓得一个哆嗦,“娘子,小人按照您的吩咐只在里面放了一指甲盖的量,小人真的不知汤里为何会有如此剧毒啊!”
赵贤妃刚要说话,香茗却快她一步上前,“娘子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了你,就是想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非但不思悔过,还敢在娘子面前极言狡辩,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那宫人下意识要躲,但似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受了香茗一脚,她忍着剧痛跪好给赵贤妃磕头道:“娘子明鉴啊,小人只是负责熬煮膳食,之后那汤经过了几个人的手,小人真的无力把控啊。”
香茗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个死脑筋吗,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替她解围!都这样了还在撩拨娘子的逆鳞,简直是找死!这样想着她又要动手,却听贤妃尖声喝道:“住手。”
香茗赶紧听话退到一边。
赵贤妃瞪了她一眼,颇有待会儿再收拾她的架势。她走到宫人面前,微微躬身问道:“你还记得昨日去尚食局取春杏膳食的人都有谁吗。”
宫人不敢怠慢,赶紧抬起头道:“有淑景殿的碧莹姑姑,昭庆殿的佳芸姑姑,延嘉殿的香萍姑姑,永巷梁充容处的丹君,任修容处的紫玉,还有东宫侍奉太子妃的敏兰内人。”
赵贤妃闭着眼睛,一一回想着这些人的共通点,淑景殿的淑妃为人淡泊名利,不争不斗,是个棋痴。昭庆殿刘妃在一众妃嫔美人之中年纪最小,与淑妃都是世家女公子,二人有个共通点,都是被父兄进献给陛下。
而梁蝶笙那贱人胸大无脑,生的女儿没有长宁长得好,只知道阿谀逢迎讨陛下欢心。晾她也不敢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毒杀宋家女公子。
至于剩下三个人,昭庆殿与立政殿的恩怨由来已久,自是不必多说。侍候任修容的紫玉怯懦胆小,但她的主人却不是个善茬。
三年前,陛下受皇后挑唆,将任修容膝下的安絮公主下嫁给了小小的互市监丞姚瑞轩,她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仇恨种子怕是早在那时就已经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最后一个太子妃的贴身近侍,那陈家女公子她有所耳闻,是个懂事的好姑娘,但再懂事也经不起长辈如此糟践。与宋家女公子互换身份嫁做太子妃,前途未卜退无可退,怎么想都是如履薄冰。
赵贤妃忽的惨笑起来,她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做了这么多铺垫,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延嘉殿。
陈贵妃端坐主位,捧着茶碗,嫩白的指尖摩挲着碗沿,静静听着小黄门打探来的消息。
半晌她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待小黄门退出了宫室,陈贵妃放下茶碗,走到了内殿,隔着一道纱帘道:“温姑娘此计甚高,既除掉了那个讨厌的穆芸筝,又将贤妃拉下了水,想必她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自打册封贵妃以来,她就一直在等一个能够一举诛灭宋转云的机会。动她是不可能的,陛下一直宠之任之,亲皇一派的朝臣不敢过问陛下的家事,亲王一派又几乎都是她从前的同僚。想要动摇她的根基比登天还难。
她就想既然动不了大的,那就动小的。要怪也只能怪她不知羞耻,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与甘州的穷小子私奔。如今得知她还与这位来历不明的温姑娘有过节。纵观她十几年的平生,怎么这般惹人生厌?
不,应该说这宋家的女儿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讨人厌。
内殿帘幕后的人眼睫颤动:“娘子过誉了,以防有诈,娘子还需确认穆芸筝是否真正身死。”
陈贵妃奇怪道:“回禀的人说尸首都已经僵了啊。”
那人抬起尖削的下巴,纤长的脖颈形状优美:“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贵妃一想,的确是这么个理,便唤了下人继续盯梢立政殿的情况。
亥时初,渤海国。李吴一夜里睡得好好的,甚至做了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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