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筝咂摸了一阵,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既然王爷进京是为请功而来,那灵州暴乱的战况必然十分凶险,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亡在所难免。元月时她还听李吴一说过,当今世道人人都以供职于固北军中一官半职为荣。结合姜叔给出的讯息,必然是象王营那边刚有了空缺,这边就征满了名额。
只是替牺牲将士请功,准备的人员信息名单必须要齐全完善,不可能凭空上报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去冒领功勋。所以穆芸筝猜测,必然是这份名单出了纰漏,甘州黜陟使这才会胆大妄为,在象王营空缺一事上大做文章!
果不其然只听姜尧道:“伍公来信上说十几日前大理寺的密要卷宗失窃,这份卷宗本是六部呈于大理寺,用作复批镇疆王私动军屯一事,但不知为何变成了呈交兵部审核的抚恤名单。如今名单失窃,甘州黜陟使又回执了象王营无空缺的消息。无符节私调大军,再加上谎报请功、对天子大不敬……唉……”说到后边,他们这群本就不怀好意的人都忍不住对李天戟的事长吁短叹。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作死的,但巴巴往人家枪口上撞的还真没见过。
房内一众近卫不由冷汗涔涔,弛羽道:“既然圣人给王爷定罪,到底怎么罚,也该有个处置的章程吧?”
王爷身为一品亲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大理寺狱也待过了,对圣人设下的圈套也都认栽了。拖了这么久,也该给个痛快了吧。
姜尧摇了摇头道:“伍公与几位尚书猜测,最坏的结局莫过于削爵。”皇帝如今的心病乃是四大驻军,他们的存在与当年的藩镇节度使无异。若有一日关内起兵,皇帝还要看驻军主帅的脸色求他们替自己平乱,那未免也太憋屈了一些。
是以构陷亲王,削了他的爵位,杀鸡儆猴给其他三位郡王看,李天钺对自己亲兄弟都这么狠,更别说是其他异姓郡王了。若他们识相,主动交出兵权自是皆大欢喜,否则的话,镇疆王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这是目前皇帝能够想到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依镇疆王如今所犯的过错来看,无论哪一条都够皇帝砍他十几次脑袋的。相比之下,区区削爵而已,有道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不比掉脑袋来得划算多了。
近卫们一听又是一阵沉默,穆芸筝看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但即使如此懊丧屈辱,他们也不能置喙天子,天地君亲师,哪怕对主帅再怎么忠心耿耿,也抵不过一个皇权至上。
姜尧道:“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灰心,削爵而已,至少人还活着不是。”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异样神色,他这还不如不安慰呢,毕竟这些事对王爷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这时房门被推响,李吴一在外头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姑娘,你锁门做什么。”
房中所有人这会儿脑子都冷静了下来,李吴一先前以为王爷是为了他才无符节私调大军,也不知道这事在他心里闷了多久,如今世事已定,他们也不想多拉一个人伤春悲秋,各自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决定把这事瞒下来。
遂一屋子的人看向被点名的穆芸筝,示意她开门。穆芸筝撇了撇嘴,只好绕过所有人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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