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前几日那么开朗,今日何姿明显要沉默得多。
起床后,她拿着张信签纸,在自己空敞的别墅里转悠了一圈。
一边走还一边念叨个不停,“我爸我妈早就离婚了,各自成家,和我这个意外没感情,我死了,这别墅就拍卖了换成钱捐出去。”
说着,说着,遂看见她在纸上写了起来。
逛到衣帽间,何姿无视一屋子的名牌,径直走到黑漆柜前,点着这些随意堆在一起的贵重金属、珠宝首饰。
当然,这富婆依旧是一边念叨一边写,“捐了。”
望着一屋子五颜六色散发着异样光芒的衣服,遂客气赞叹,“这些衣服挺漂亮的。”
照人世俗理来说,一般客人说了这话,主人家定会顺着有下一步举动……
正在清点自己遗物的何姿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这些都没摘吊牌的衣物,她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要不你挑两件?”
奈何做了鬼差无法张扬自己的美,遂婉拒,“我们老大不让穿暴露的衣服。”
其实,她也不想穿这些花花绿绿,露胳膊露腿,还露胸脯的衣服。
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何姿不解,见着她的疑惑,遂笑道,“各处有各处的规矩,像你们人间正规办事场所的工作人员不都统一着装的吗。我们那里也一样。”
“私下都不行?”
都是一群鬼,黑麻麻一颗脑袋,像扇一巴掌都找不到脸在哪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
就像上次天上来人一样,神管大人让无间母鬼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端茶,事后白白让外界笑话。
这些细情自然无法同何姿道清,遂只摇头,“不行,我们老大说这样不严肃。”
“所以你们鬼也穿西装咯?”
“风衣,黑色的风衣。”
“好看吗,如果带上墨镜应该很酷。”
“及脚腕,有腰带。”
何姿惊叹,“动作片女特工,酷诶。”
不是,只是很纯真,很简单的那种动作片,打斗为主戏的那种。
见着何姿眼里冒出了一串一串的小星星,遂只当她是看上了自己的衣服。
无奈这姐妹神经大条随时跑题,遂还用伞戳了戳何姿脖子上999999999999元的钻石项链。
“再漂亮我也不能不衣服脱下来给你穿。你还是先做正事,万一到时候你东西少了,我怕你气得从棺材里想蹦都蹦不出来。”
要知道,在这里随意挑一件东西,就是一笔横财。
“哪能,好不容易死一次,我一定得死透了,按捺住自己不搞事情的。”
自嘲着,何姿蹲下,从柜子最底拿出一个檀木盒。
木盒已有一段时日无人问津,纵使是细心收藏了起来,表面也积了一层薄灰。
何姿拂去表面的灰,打了木盒,一抹亮色闪过,遂定睛一看,原来木盒里面放着的一个古样式的银镯子。
何姿把木盒朝遂所在的大致方向推送去,“送给你。”
“为什么?”
“因为最便宜。”
遂接过木盒,第一感觉便是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手上,直压得心口疼。
时过境迁百年许,已是事事非。
不知今日是旧人,还是旧物来。
遂皱眉,拿出木盒里的镯子一刻却是猛地一惊,拿银镯的那只手是止不住的颤抖。
缓和了一下异样后,遂把镯子放回了木盒,然后推开,离得自己远远的。
“死人身上拔下来的,送给我这个鬼倒是合适。”
知道这东西来路邪,何姿笑,“是我在养老院认识的一个老人家,他死前把这东西交给了我,说是他姑姑的。”
漫步在别墅里走着,一边继续清点自己的家当,何姿同遂说起了这老人家的事。
“这位老人家是位战士,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小时候刚好处在那段军阀争权外敌侵犯的乱世。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家人逃的逃,死的死,把他落了,他说,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姑收留了他与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后来姑姑被……坏人杀死了,他和兄弟姐妹们找去,把姑姑不成人样的尸体埋了,把镯子取下来流作念想。”
老人家叙述时意难平,如今何姿再提起多了一些委婉。
恐怕,真是旧人物。
手不知觉抚上胸口,遂收下了盒子,而后,她木木跟在何姿身后走,听何姿一人碎碎念,默然不语。
话说,何姿这姐妹很大方,深知钱财乃身外之物,看见墙上挂着的真迹名画,笔尖利落在纸上划写,大方道,“捐了。”
看见客厅的古董瓷器,“捐了。”
知道么,什么叫骨子的豪气。
何姿这就是。
八成上辈子就是富家小姐,这姐妹倒是大方,有些人一辈子努力都得不来的成果,她一句“捐了”,就将之处于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
如此重复很多次后,何姿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了卧室,坐床沿望着窗外树林子发呆,清点家当用的笔和纸都忘记放下,依旧拿在手里。
她这一发呆,就到了中午。
阳光斜斜照入卧室,微微刺眼,却温暖适宜。
遂撑伞站在角落,打量着背影落寞的何姿。
些时候,遂见着何姿,恍惚见会有一种见到赵志呈的依依一样的感觉。
她知道,那个姑娘,因为孩子与责任选择了坚强。
而何姿,因为日复一日的消极,用绝望砌墙,把自己的路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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