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马上要回到安陵去面对局势险恶的朝堂,她就不能不问,知道的多一些,对将来的应对也会更有利一些。
闻言,萧惊澜却是沉默了。
凤无忧知道那些事情一直都是萧惊澜的伤,她本以为今日为前锋军平反之后萧惊澜的心绪会好一些,难道,还是问早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想办法换个别的话题的时候,萧惊澜开口了:“还有一个人……”
凤无忧愣了一下,没听懂。
萧惊澜道:“还有一个人,拜他所赐,本王才会在近四年的光景里,形如恶鬼。”
那劈面一刀的疼痛,永难忘怀,就算午夜梦回,也时时会想起那恐怖的一幕。
鲜血糊过眼睛,只见一片血色的红。
萧惊澜握着凤无忧的手微微攥紧,面上却带了笑意,柔声道:“待本王把他也处置好时,就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好不好?”
凤无忧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萧惊澜面颊。
在那里,从鬓边直至唇角,有一道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清的淡淡细痕,灵药作用,那痕迹愈合的极好,除了极细微的一丝肤色差异,与别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
可,凤无忧却清楚的知道,那道伤痕刚形成的时候,有多可怕。
“好。”她轻声道:“我等着王爷跟我说。”
“嗯。”萧惊澜轻应一声,他向来绝不许人这样仔细打量他的脸,但凤无忧的目光却只让他觉得熨贴,他拉下凤无忧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笑道:“不会太久了。”
他们在锦州又呆了一日,处理一些后续事宜。
前锋军的亲属对凤无忧的作法原本并不理解,凤无忧让聂铮传话给他们,让他们在做戏之后就尽管在堂上说出真话,他们相信凤无忧所以按她说的做,满心以为凤无忧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结果凤无忧却欺软怕硬临阵退缩,若不是他们起了激愤之心,只怕沈成大和李德敏就要逃脱惩罚。
更不用说,凤无忧最后还判了他们的罪。
可是聂铮却知道当时会有那个局面,全都是凤无忧一手安排出来的,之所以不告诉前锋军的亲属,正是为了让他们由满怀希望转为彻底失望,只有在这么剧烈的落差之下,才能逼出他们最激烈的情绪,从而引起衙外民众的义愤之心,借助他们对李德敏形成最有效的威慑。
相反,若是他们早知安排,自己失去那份真实的绝望感,断然不会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效果。他们的确是疯儿了,失控了,可凤无忧要的,就是他们的疯狂和失控。
聂铮把这些事情跟萧家军的亲属们苦口婆心地解释,这些人一开始根本不听聂铮的,还是马玉莲和那个药铺的老板最先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之后,发现事情果然如聂铮所说。
萧惊澜虽然权势极大,可说到底也只是个臣子,皇权两个字就能死死压住他,在皇权的高压之下他们根本不能直接抗旨,而凤无忧的方法却能使他们既不抗旨,又让当年的冤情大白于天下,实在是当前局面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如今前锋军的事情已经通过民众之口以及萧惊澜和凤无忧的安排传到西秦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碍于民心向背,皇帝都不得不亲口为这个他当年断成铁案的案子翻案。
而至于凤无忧对他们的判罚,那就更是可笑了,流配燕云,永世不得回锦州。他们现在的形迹已经暴露,就是让他们呆在锦州也呆不下去,而流配燕云,他们都是萧家军的亲属,到了萧家军的地界上,那还用得着服刑吗?
凤无忧这哪里是在处罚他们,根本就是变着法子的在保护他们。
总算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顿时记起他们在大堂上曾经多有出口不逊,还辱骂过凤无忧,一个个地都开始不好意思,纷纷让聂铮带话,请王妃不要在意,等王妃什么时候到了燕云,他们定会给王妃磕头谢罪。
聂铮倒反过来宽慰他们,说王妃性子宽宏,绝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马玉莲还不放心,毕竟他们在堂上骂的话绝不好听,甚至可说是恶毒,凤无忧一个女子,真的会不记仇吗?
聂铮闻言就笑了,道:“王妃是我见过最奇异的女子,心胸不输男儿,等有一天你们真的见过王妃处事,就会明白。”
从前锋军的亲属那里回来,聂铮就把他们的歉意告诉了凤无忧,凤无忧果然如聂铮所想的一般略一摆手就过去了,反而安排起他们流配的事情。
按凤无忧所说,他们的流配自然是要萧家军亲自护送,有什么金银细软也别忘了带上,毕竟他们在锦州府生活了这么多年,钱都是自己赚下来的,总不能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听着凤无忧说这些话聂铮就想笑,他才刚夸完凤无忧大气,凤无忧转头就这么斤斤计较,只是,这种计较,他好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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