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郑谨应了一声。

“难不成，”庄妍斜眼瞟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司机，接话说到“你还指望着今年能跟顾杉一起过年吗？”

“为什么不行？”

“你还记得你上次说为什么不行的时候吗？”庄妍语气依旧慵懒且随意，看着郑谨表情一僵，不为所动的又找补了一刀的说，“况且，上次圣诞节，你也自以为能够回到以前，但是却多了个汪尚城……”

说着庄妍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向窗外，觉得自己快要被传染上顾杉以前的唠叨了。

这孩子恐怕还是不明白，有些失去了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回来的。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路，虽然郑谨不知道庄妍的用意，仍然听从着将车驶到了位于云水的易家别墅门口。

庄妍略一顿，并没有动。看着亮着灯的别墅大门，郑谨松开了安全带自说自话的疑惑道，“应该是易律师在吧，自打知道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易律师时常会过来的，今天这样的日子大概会想儿子吧……”

一旁的庄妍默不作声的一把拉过了郑谨的安全带又给他扣上了，“往前开。”

郑谨觉得今天的庄妍不是很对劲，不止今天。准确的说，自打自己在早顾杉回康州两个月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庄妍不大对劲了。只是今天……

“庄妍姐，你今天格外不对劲。”郑谨顺着庄妍指挥的路线向前开。

庄妍无视了郑谨加重“格外”两字的问话，神色自若的看着车缓缓停在了无论何时来都显着些许阴森的自家“鬼宅”。

带着在脑门上划着大大问号的郑谨，庄妍轻车熟路的开了房门。

顺手打开了门边的灯，黯然的镭射灯光打在一幅幅画上，庄妍略皱了下眉头，无论来过多少次，仍然不习惯这昏暗的环境。

跟在身后的郑谨，看清了屋内的环境，大惊失色的瞪大了眼睛。当他环顾了一圈之后，看到庄妍已经停在门边等他了。

除了正中央的柱子上，是那幅存在他手机里看了无数遍的绘着顾杉的画，剩下无一例外的全是庄妍。

“我的姐，你是有多自恋。”被铺天盖地的庄妍的画像震撼到的郑谨，发自肺腑的感慨了一句。

“哪那么多废话，这边上楼梯。”庄妍丢下了这么一句，径自开门上楼。

郑谨慢吞吞的踱步，环视着周围的画，不由的有些被细腻入微的画作所打动。这些画，按顺序描绘了从幼时到成年的庄妍，画作上都是庄妍的笑。

是属于庄妍的，真实的笑容。

在大众眼中的庄妍一直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姑娘，成绩优异，开朗大方，应该是“别人家的孩子”中的范本。可是当熟悉了庄妍之后，敏锐的郑谨察觉到，庄妍似乎是长在脸上的笑容带着讨好一般的不真实。

她大多时候的甜言蜜语，有时就是为了讨人开心，无论是对待师长还是亲友，都是一副未语先笑的乖觉。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投向周遭的眼神才带着几分审视感的锐利。

只有顾杉和郑谨是不同的，庄妍在顾杉身边的时候，随性且懒散，并且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己的毛病和真实的情绪，从未见到庄妍刻意对顾杉维持着什么表情。

而对待自己，虽然大多数的情况不是翻白眼就是眼角眉梢都挂着直白的“我看你不爽”，但不经意间的在对自己的照顾中会展露出一些姐姐的温柔。

于郑谨而言，所谓“亲人”，并不是刚刚同桌吃饭就足以让自己窒息的那群人，而是眼前画作上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

她们三个人，明明彼此对彼此都是那么不一样的存在，可为何如今，却渐渐的越走越远。

汪尚城、夏之繁、厉曳拉……她们之中牵涉进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让郑谨没来由的憎恨起来。他像是一个坠入海中的溺水者，而顾杉和庄妍就像是孤海中的一块漂浮的木板，虽然仍是摇摇晃晃但却给他无限的安全感。

可一双名为现实的手，却掰开他紧握的手指，迫使他放开，迫使他溺入那无边无际的孤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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