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要给我做亲。”时悠的椅子下垫了厚厚的貂皮毯子,今年的第一场雪尚未落下。
“母亲既看中,定是户好人家。”时嵬把手中的书放下道。
“我是笼中的鸟儿,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不过都是从一个笼子关入另一个罢了。”
时嵬最讨厌听她顾影自怜,明明从小到大母亲都未苛待她一回,她却仍是不满足,母亲的那些教训统统落到了她身上,时悠这个一巴掌都没有受过的,才是真正的大户小姐,千金之躯。
“你若不从,母亲也不会强求。”
时嵬又翻开了书,看着书道。
“我不是不愿,只是我近来身子用药,熬得越发虚弱,入了人家的门,怕也是段孽缘。”说着咳嗽几声。
时嵬把茶壶向她那边推推,“喝些茶润润嗓子。”
“我也知你不喜听我唠叨,只是家中无人和我说话,那些丫头,从我这里听到什么风声,都会一五一十和母亲嚼舌,她从下人口中听见添了油加了醋的话,少不了担心。”
时嵬知道,她在这里家过得也是不开心的,在母亲身边待久了,谁都会觉得窒息,偏母亲她自己还不自知。
她叹了口气,岔开话道,“冬日里梅花都开了,开得正好。”
时悠喜梅,转过脸看她道,“那我们也摘下几枝回去插着?”
“承出的梅花历年开得都是最早,最盛,听说今年还有难得一见的红梅,我骑马去,给你摘回来最美的几枝?”
“承出离这里有十几里路,要是回来晚了,母亲又要责骂,还是不必如此。”
时嵬皱眉,“母亲又不在,骑马来回不过一个时辰,她和几个族老议事,没有两个时辰都不会回来。”
时嵬挨的打多,这些年已经摸清了母亲平日的举动,只要是和族中长辈说话,时家的大事小事都得提一遍,没有两个时辰都完不了事。
“可是……”时悠拉着她,“我还是怕——”
时嵬当然明白她怕什么,时悠比她还要胆小,又不敢反抗,她一直觉得悠姐姐不会被母亲讨厌还有听话这一个原因,无论母亲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她总是一个字不落执行,也不会自己思考母亲的目的和私心。
母亲若是和她说,这衣服的颜色不称她的肌肤,她二话不说就会回房换掉衣服,母亲若是和她说,这东西寒凉,吃了对女子身子不好,她没听完就会使唤下人把这东西收走,以后再也不会在她的桌上见到,哪怕她再怎么喜欢那吃食。
时悠是这样听话懂事,她完全就是母亲喜欢的那种孩子。
她还是出了时府,行了多时,出了城门,走近路往承出的方位骑行,不到两刻已经来到承出郊外的一个林子。
正骑着马,马蹄不知踩中什么东西,哄然一声,人马一齐落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这马是侧倒着落入了陷阱,底下横插的几十只尖箭都抵入了马儿的皮肉中,不一会儿便一命呜呼,时嵬站在大马尸体之上,幸得一丝未伤。
马血涌出,时嵬早间换上了衣服都湿透了,陷阱下除了泥土味就是鲜血的腥气,她待了一会儿,忍不住干呕。
可惜这匹马了,她不知承出郊外如今也有猎人设陷阱抓野物,记得从前这林子里也不曾出现过野鹿,野鸡等物,更未见过有人在这里打猎。
她踩在马腹上,一开始还能听见马儿沉重的喘息声,时间一长,底下死一般寂静,过往甚至没有一个行人。
“救命——”
“救命啊——”
时嵬叫了半天,也没有人来看一眼。
恍惚听见陷阱远处似乎有打斗之声,兵刃交加,有清脆的撞击声,再一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许是她太慌张听岔了。
忧心忡忡,不知如何脱身,看头顶的高度,除非踩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站起方能扒住地面,使劲爬出陷阱,可这匹马已经被穿在箭头上,想要它站起也难。
忽听上面有人大声向下道,“哎呦,怎么着,这个陷阱没有抓住野猪,却抓住公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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