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混不下去的人

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周敬之，这依旧是刘天娇打听到的。

家里人早就已经死绝了，死在那场大火当中。

江河记得这个年轻人回来的那天下午，是一种强烈的窘迫。

他应该是混不下去了。

不仅江河这般认为，四周的邻居也是这样认为的！

尤其是在李嫂的邀请下，他出现在饭店的饭桌那里的时候。从门口路过的街坊四邻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

“这不是老周家的儿子吗？”

“这都出去多少年了？怎么还知道回来？”“就是！自己家人的葬礼都不来参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能这般指责的一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邻居。

从他们的言语当中，不难听出他们对这个年轻人的反感，很深的反感。

这种反感显然不是一两天，甚至不是一两年能形成的。

饥饿的他在李嫂端过来一碗面之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顷刻就不见了半碗，但当这些话传来的时候，那些吃下去的饭像是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难以下咽。

若非是李嫂给外面那些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些人看在李嫂的面子上方才退去，他恐怕会把吃进去的饭完完全全的吐出来。

那必然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但来自于人身体机能的饥饿感促使着他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面。

他起身，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或许是不知道该对这位邻居大姐如何表达。他只得向这位三年没见的邻居大姐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离开了饭店。

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他站在饭店门口，一时间脚步是静止的。

他的家早就烧没了。

仅剩下的应该是挨着不远的一家门面。

那是他们家的老生意。

从后来刘天骄打听到的消息可知，他家以前是卖烧饼的，后来见着烧烤生意火热，就顺便两个一起弄了。

那时候，这家烧烤店就跟李嫂家的饭馆一样，是老邻居们常去坐坐的地方。原本这个年轻人应该继承这个生意的，他的父亲也是这样期望的，虽不能说算什么大出息，至少能活着。可是，有的人多了之后，所谓的眼界也就开阔了。

眼界高了的他自然不愿意守着一个烧饼店过火，他近乎是以离家出走的形式离开了江东街。

这一走，就是四五年。

他错过了那场大火，错过了家人的葬礼。

在这些年里，他音讯全无，直至今日，才有人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回来了

他站在自己的店前。

很尴尬的伤心着。

伤心的是这些年他错过了人生太多不该错过的事情。

尴尬的是，此刻他想故地重游，却现自己连钥匙都没有。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许久之后，赵小刀带着一杯奶茶从便利店里面走出来。他走到的周敬之的身边，递给他奶茶的同时，顺带着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钥匙。

周敬之下意识回头，便利店里面没有人影。

他想必在找那位邓奶奶的身影，可是她老人家并没有现身。

他接过钥匙，对赵小刀说了一声谢谢。

再犹豫了几分钟之后，他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江河全程都在天台那里，注视着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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