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临观不禁自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纵然见惯了生死,但头一次,薛临观作为众矢之的,被密密麻麻悍不畏死的人群围攻。入目的全是通红愤恨、要将他拖入十八层地狱的凶戾的眼睛,呼吸间,净是血肉浓烈刺鼻的腥味,脚下时不时踩中滑腻异物,无法去仔细思量那些究竟是什么,此情此景,仿若无间炼狱。
地面很滑。
薛临观的布鞋吸足了地面的液体,有些发胀,抬脚落脚时,发出饱满的、沉甸甸的声响。
如同踩爆了无数黏腻的水囊。
再过一会,情况更加糟糕,那些液体开始凝固了。
薛临观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浓厚。
他感觉到脚步越来越沉重。
血液凝于黑曜石和白玉石相间的地面,又腻又滑。
脚趾间不知何时已糊满了血污,那些透过黑布靴子渗入袜间的血液开始凝固,塞满了他的趾缝,一种说不清是瘙ˉ痒还是刺痛的异物感,叫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更多的人涌至他身前,用他们的身躯或是残躯,将他推离武红牧!
他不禁心寒地想:“这些人,是疯了么?”
“这些人,是疯了吗?”卓景瞪圆了双眼,头发根根像是要直立起来,“再多的人,也是送死啊!打不过的!”
战斗开始的时候,卓景护着其余四人,慢慢退到了外围。
“被逼的。”兰不远定定望着场中杀神一般的薛临观,叹道,“他断人退路,斩杀了逃跑的人,逼着每一个人破釜沉舟死战到底。后又用残忍的手段虐ˉ杀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人们恐惧过了头,惧意便化成了怒气,再看到平日亲近的师兄弟们战死在眼前,更加怒不可遏!若是全无希望,或许还会丧失斗志,但他们向来仰望敬佩的武红牧正在结丹,此刻的她,正是成了每个人心中最大的希望、最神圣的信仰。”
“薛临观越是急不可耐想要杀她,人群的反抗便会越加疯狂!”
“可是……”卓景有些迟疑,“将近一百息了!武红牧当真能够成功结丹?怕不是已经……”
他的眼神微微闪动:“此时的天巡使不一定还顾得上我们,我替你们挡一次剑,你们四个,快逃!进皇城去,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禀给圣上知晓!”
兰不远也点头:“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两个,带着黄舒走!”
“你呢?”沈映泉独目中流光轻晃。
“我得留下来,”兰不远微微叹息,“不能放他走了,否则会死更多的人。”
她虽然语焉不详,但沈映泉了然地点了点头,再不迟疑:“二师兄,黄师弟,走!”
黄舒眨了眨眼,将手中的乌龟交给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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