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一声长叹:“孔子陈蔡困雪山,太公磻溪垂钓竿。古来圣贤尚如是,时乖命蹇受贫寒。又何况我这个小人物?“
转向王博:”都别吵了!这衣服,我洗!”
对方出口成章,王博也不肯示弱,搜肠刮肚了半天,冒出了一句:“懂时务者为英雄!”
七个字错了三个!
秦叶勉强笑了笑,走近前来,挑了挑脏衣服:“内裤、袜子不洗,八十块。”
“二百块!”
“内裤、袜子不洗,八十块。”秦叶继续坚持。
“三百块!”
“八十块!”
“五百块!“
和这货说不通,秦叶也懒得说,端着衣服进了水房。
王博得意满满,扫了周围众人一眼,从皮夹子内掏出五百块拍在桌上,翻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待到王博鼾声既起,角落里的猴子站了起来,轻声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便往水房溜来。
此时秦叶正在奋力搓洗衣服,至于盆内的内裤、袜子,自然是远远丢在一边。
猴子凑了过来,低声道歉:“叶哥,对不起。”
秦叶回头看了看猴子,手上未停:“你家情况我也知道。自己兄弟,别说这话。”
“我妈病了,借了王博八千块。”猴子到底也是解释了一句。
秦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可别看大学单纯,其实里面也分圈子。
头一等的官二代、富二代们纸醉金迷,泡夜店,逛酒吧,吃西餐,喝洋酒,聚集成了一个圈子。
次一等的小康之家,隔三差五出去搓一顿,费用AA制,沾点荤腥,补充点油水,也聚集成了一个圈子。
至于第三等,自然是清苦之人了,学费靠助学贷款,生活费靠自己赚。兜里没钱,自然也没什么交际,每日里只能守着食堂过活。
猴子原名侯知璋,来自黄土高原,家中只有一个寡母,指望着三亩黄土地过活,日子困苦无比。
秦叶未曾落魄之时,常常暗地里资助猴子,双方关系比较亲近。
紧接着秦叶家道中落,不得不沦落到猴子同一个圈子,二人也常常抱团取暖,友谊进一步升华,算得上是铁哥们。
今日见着秦叶被王博欺负,猴子几次要站出来帮忙,奈何借了人家钱还不上,到底底气不足,临了还是退缩了回去。
“叶哥,我来帮你。”
愧疚之下,猴子拿过内裤就准备手洗。
秦叶侧头瞥见,一把抢过,远远扔开了去。
也不管手上湿不湿,便按在对方肩头,用力盯着猴子:“猴子!听哥一句。咱们穷,帮人洗衣服,用劳力换钱,这个不丢人!身为男人帮其他男人洗内裤,则是奇耻大辱。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该有的底线一定要守住!时有三衰六旺,一时的穷苦算不了什么。如果连骨头都软了下去,日后再想硬起来就难了。”
“王博那边怎么办?”猴子还是有几分担心。
秦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房:“此心光明,夫复何惧!”
扔过了一件衣服给猴子帮着洗,秦叶一边搓着衣服,一边高声朗诵起太史公的《报任安书》:“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
猴子也跟着朗诵起来:“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
诺大的水房内,只剩下两个年轻人的声音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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