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碾压着厚厚积雪吱吱呀呀启程,渐渐淹没在茫茫风雪之中。
当再次出现,已经是半月有余,拉开车帘慵懒伸个懒腰,吴良跳下马车站在官道旁,向着眼前的恢弘城池望去,遮映在阳光阴影下的城池轮廓,透着浓重压迫感。
枫叶城啊!好久不见。
七七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老气横秋拍了拍他肩膀表示安慰,她虽然不知道吴良来这里是为何,但显然他已经重新回到这里。
标有郡主府标志马车没有经过盘问就驶入枫叶城,刚刚进过瓮城,迎接他们的便是一片绚烂刺眼的阳光,此时阳光正好。
他很小的时候就来过枫叶城,此后才流落到邙城那片死亡常年相伴的土地,他的命运并不是一开始就注定要与妖兽厮杀,那些残存在记忆深处的碎片,随着眼前故景而重新浮现。
一路悠然穿行过街道,一只梅花从斑驳围墙探出来,花香沁透心脾,正是寒冬腊梅的时节,先前进城的时候并没有察觉,此时才蓦然惊醒,满城梅花已开放,如在等候故人归。
默然停留在梅花前,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下来,七七茫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道:“你认识这里?”
几片花瓣随着冷风飘落,落在悄然开始融化的积雪上,落在这片斑驳的围墙间,最后再落到那个仰起头的少年肩头。
物是已非!
吴良亲昵揉了揉她头发,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很想要向整个枫叶城宣布,他胡汉三又回来了。
故景重游,一直游荡到黄昏才大致逛遍枫叶城的每个角落,吴良微眯着眼睛查缺捡漏以便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没留神马车就跟前方疾驰而过车队堵了正着。
差点惊出一声冷汗,吴良忍不住回想起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四平八稳的八车道只有他一辆车,这都可以翻到山下去,果然有些事情是与生俱来。
对方马车里传来两声咒骂声,但大概是顾忌这辆车上郡主府的标志,声音很小,等到终于见到驾车的只是两个毛头小家伙后,这个声音又骤然加大。
“那个,刚刚有些失神,抱歉抱歉!”吴良小心翼翼解释道。
“抱歉有用的话,这世上还要律法干什么?”对方翻了个白眼,挥手轻蔑问道:“这辆马车不会是你们两个毛贼从哪里偷来的吧?”
“郡主府的马车谁敢偷啊!不要小命了?”吴良认真说道。
对方蹙起眉头,然后转头看向探出脑袋的小丫头,抬起指了指问道:“这丫头是你从哪里拐来的?”
“别用手指着,她发起疯来会咬人的!”
马车里传来一阵笑声:“你当大爷是吓唬大的?”
吴良耸了耸肩,或许只要他知道这丫头真的会咬人,而且会死人!
寒风吹拂起车帘,露出车厢里的一角,除去被褥和一个硕大黑布袋外,让人唯一能够记住的是一柄制式长刀。
黄昏余晖正好映照在刀身上,锋芒骤然凌冽。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对方笑声戛然而止,没有再纠缠下去。
马车碾着夕阳的残影茫无目的前行,七七目送对方离去,好奇问道:“少爷,是不是外面的人都像他们一样不好相处?”
吴良回答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城里的人因为天生的优越感就难免骄傲了些,可这种骄傲也只是相对而言,如果当时坐在马车里面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位郡主殿下,那他们的骄傲就要成为自卑了!”
“人上还有人,山外还有山,楚国皇帝陛下不还得忧心忡忡青云宗的老祖宗会不会一怒掀翻他的皇宫,所以这些骄傲和自卑其实挺无聊的!”
七七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但很明显让吴良这番苦口婆心的话跟以往一样是鸡同鸭讲,要她那小脑袋去思考人性的深度,可不要太为难她了!
再度穿行过一条巷口,眼前豁然热闹起来,亭亭玉立于楼上的莺莺燕燕姑娘顾盼生姿,纵然是寒冬时节,穿着依旧是清凉,咳咳咳,辉煌灯火下,遮掩在淡薄衣衫下的旖旎风景触目可见,而裸露在外的白嫩便更为夺尽目光,咳咳咳,马车差点再次翻车。
小楼外,酩酊大醉的酒客不时传出豪迈爽朗笑声,青衫论斤的书生依栏观夜,时不时赋诗几首,惹来好一阵情义渐浓的媚眼。
流连于眼前旖旎景象的七七发现不对劲了,有个小娘子抛了个媚眼,怎么少爷就走不动了?有个斜依着栏杆的姑娘掩嘴娇笑,怎么少爷就失魂落魄了?
吴良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那些风情万种中收回来,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但眼前小丫头目光已经很不善了!
“哎,你家少爷是这种人吗?”
七七虽然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有了答案!
“开始啦!”
忽然从远方传来一声大喊,哗啦啦的整个烟花柳巷的人流便涌了过去。
隔着黑压压的人群里,隐约能够见到高台上有长袖善舞的小娘子正在翩翩起舞,舞姿妖冶,让满大街老少爷们都流露出如同饕餮般饥肠辘辘的目光。
“应该是选花魁”!
吴良驾着马车已经打算离开这里,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的眼神这么有杀伤力了!这让吴良想起了那些年在雪山遇上的妖兽,嗯,还是母的那种!
“你不看看?”七七似笑非笑问道。
“当然不!”吴良很好的掩饰住言语里若有若无的遗憾,正儿八经说道:“你家少爷是正人君子,很正很正的那种!”
这样吗?七七扬起她黑黝黝的小脸,拆穿道:“我记得每年春香楼选花魁的时候,你每次都兴致勃勃看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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