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未下诏的新皇后,我的义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臣子大多讳莫如深,不敢多提,只能旁敲侧击,劝着皇上选秀。
于是春后,一批新人入宫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整个大绥都在越来越好。
皇上的身体却越来越差。
靖王来我府邸多次,想我能劝劝皇上。
他这样说,秦大人同我都知道,皇上察觉香料不对劲时中毒已深,虽不似当时传言那般严重,却也落下顽疾,如今不肯喝药,处理国事起来不分日夜,本王当真害怕。
他没有说害怕什么,我也能猜到。
又过数日,宫中传来旨意,召我入宫。
我到的时候,皇上正闭眼仰躺在塌上,靖王担忧不无道理,这位帝王才二十有五,便已白发丛生。
古琴潺潺之声传来,我才注意到偏殿帷幔之后,坐了位女子,看不清样貌,能看她穿了件素色长裙,垂眸弹奏。
若没猜错,弹琴的女子应该是新封的玉贵人。
这位玉贵人是靖王特意挑的,据说有几分瑜妃的影子。
我站了许久,一曲罢,躺在塌上的帝王终于睁了眸子,看向我,问道,秦相觉得这古琴弹得可好?
我答,弹得极好。
皇上道,可惜了。
我从那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哽咽。
皇上坐起来看着偏殿帷幔后的人儿,又好像在发呆出神,他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答,如今已是申时了。
申时啊。
他口中不断重复着,终于落下泪来。
柳德盛赶紧扶住皇上的手,皇上极费劲地站起来,朝寝殿走去。
我看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她走的时候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我若将她留在皇陵,她肯定要与我生气。昭苏城门十里外的丘山上种满了绣球花。
秦相,他道,朕死后,也把朕埋在那里吧。
我进了一趟宫,拿来了皇上传位的诏书。
她已走了三年了。
这个诏书就是三年前写的,当时皇上将它给我,待中原一统,朕便将皇位传给靖王,还望大人能尽心辅佐皇弟。
我知道,皇上要带她离开。
我也明白了,为何皇上会把她接回来。
她有了孩子,或许能为了孩子原谅皇上。
那晚送她回栖梧宫,是我此生见她的最后一面。
一国公主,受万民供奉,自当为万民奉献此生。若真有那天,我会和屈原一样以身殉国。
我是始作俑者,也是冷眼旁观者,就这样看着她陷入无底深渊。
我从启德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宫里四处丧钟想起。
入秋风寒,狭长的宫道两旁铺满了黄叶,我走至东花园园,那棵长势好的石榴树已经不见了,那站在树下盯着石榴果的女子,也再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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