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总是说他骂他的,咱们做自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好好读书,尽早离了这地方,省的每天为这点蝇头小利争来争去。在陈诗妍的记忆中父母从来都是以沉默来息事宁人,从不与别人起冲突。
陈诗妍想起了去年的父亲节,陈诗妍特意用兼职挣来的钱为父亲买了两包茶叶,父亲酷爱喝茶,可是那几年为了省钱供陈诗妍姐弟俩读书,父亲只喝白开水。
陈诗妍高兴地拿着茶叶跑回家,父亲一边给陈诗妍做她最爱吃的鱼,一边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一声。”
“爸,今天是父亲节,我回来看看你。”
“父亲节?父亲节有啥好过的?你是不是想吃鱼才回来的?”
陈诗妍带着嗔怪的语气说:“爸!看你说的,我就是因为今天是父亲节才回来的。”
陈诗妍分明看见那一刻父亲腼腆地笑了,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餐馆的后面是两间一共不到40平米的小平房,陈诗妍一家四口几十年就挤在这两间小平房里,父亲在平房里生火做鱼时,陈诗妍发现有烟不断的从灶台口冒出来。父亲说烟筒“返烟”了,该打烟筒了。
由于灶膛烧久了,烟筒就会产生大量烟垢,堵在烟筒里造成烟从灶台口倒流。陈诗妍这几年一直在大学读书,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父亲上房顶打烟筒了。
正在陈诗妍回忆之际,父亲已搬来了梯子搭在屋檐上,父亲渐老,动作早已没有年轻时那么矫捷,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梯子,眼睛仔细地盯着脚下,然后慢慢地一下一下向上攀登。
“爸,你别上去了,我来吧!”陈诗妍突然叫住父亲。
父亲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陈诗妍,然后慢慢地从梯子上下来。陈诗妍蹭蹭蹭地快速爬上屋顶,站在陡峭的房脊上,慢慢伸开双臂,小心地走向烟筒。
父亲笑着看着陈诗妍:“你呀,从小比你弟弟胆子还大,有几个女孩敢上房顶的?”
陈诗妍上下拉动着拴好铁砣的绳子,烟灰从烟筒口飞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你慢着点,别着急!”父亲在下面喊道。
陈诗妍答应了一声,然后屏住气,一点一点地把烟筒里的烟垢打落,陈诗妍大声喊:“打完喽!”
陈诗妍发现父亲正在下面端着一盆水,面带笑容地看着她。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每次上屋顶打烟筒,都是自己在下面端着一盆水等父亲下来,那时父亲每次也像自己这样大声喊:“打完喽!打完喽!”
那一刻,陈诗妍觉得自己长大了,父亲却老了。
她从屋顶下来,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水盆,噼里啪啦的洗起手来,眼泪也一滴滴地掉进水盆里。父亲问她没事吧。她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有些呛眼睛。
她想起了一句话:我离天空最近的一次,是你把我高高地举过了你的肩头。
小时候,陈诗妍和弟弟每天都会帮父母干一些端盘子、擦桌子、扫地等零活,导致她和弟弟的身上总有一种油烟味,为此,学校的同学都不愿意跟她和弟弟做同桌,甚至还常常被同学调侃和欺负。
那时候学校的送礼风气很重,家长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学习上得到老师的“照顾”,于是在教师节、老师的生日、过年等特殊的节日都会带着礼物纷纷去“看老师”。而陈诗妍的父母因为从不“看老师”,陈诗妍也从不参加老师高额收费的课外“辅导班”,为此没少挨班主任的白眼。
最让陈诗妍气愤的是,班主任老师在批作文的时候,总会故意压低陈诗妍的分数,每学期排座位的时候,都把她排在后排的角落里。
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诗妍从来不参加补习班,学习也从不用父母督促,自己从小就在心中埋下了一颗倔强的种子,同学和老师的冷眼嘲讽反而成了她拼搏奋斗的动力。
三年后,陈诗妍凭借自身的努力一举成为当年的青城市高考文科状元。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她笑着流出了眼泪,在同学们给老师的毕业留言簿上,陈诗妍用清秀有力的字迹写道:“三年来,最卑微的是我,最坚强的是我,最骄傲的也是我。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是金子总会发光。我的心永怀感激,致我敬爱的恩师。”
收拾遗物的时候,陈诗妍在父亲的抽屉里,发现了自己为父亲买的那两包茶叶,母亲告诉她父亲只喝了两次,一直舍不得喝。
在火葬场的炉门前,陈诗妍没想到可以站得这么近,“哐”的一声炉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陈诗妍觉得自己的心被锋利的刀刃剜了一下,她跟母亲、弟弟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悲痛欲绝。
一个星期后,陈诗妍努力调整心情,来到单位上班,可她没想到,在她回家的这几天,单位也突遭了变故,一场“暴风雨”正向整个支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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