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落到她的身上,不轻不重拍着她的后背。恍恍惚惚间,霍柔风感觉自己是在家里,拍她的人是采芹吧。
她大口地呕吐,把隔夜的饭全都吐出来,直到吐出胆汁。
她头重脚轻,蹲在地上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向前栽去。
就在这一刹那,一双手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霍柔风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她的头已经靠在一个人的胸前。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给你的那只小猴子的瓶子呢,有没有带着?”
小猴子?
霍柔风下意识地伸手从衣领里拽出用金链子坠着的那只水晶小猴儿。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头顶的人松了口气,不用拔开瓶口的木塞,便有清甜的水蜜桃味道涌了出来,她如同置身在一片桃林之中,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变得舒爽起来,她深深地呼吸着,先前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终于荡然无存。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用衣袖擦擦她的嘴巴,粗糙的布料在她嘴唇上磨擦,霍柔风的大脑终于澄明起来,她一把拽住那条衣袖,抬起头来,就对上了衣袖的主人。
“怎么是你?”
她的杏眼瞪得圆鼓鼓的,展怀又想起了家里养的金鱼,小时候他拿了鱼食喂鱼,乳娘告诉他,金鱼是不知道饥饱的,会给活活撑死。
霍九迷糊起来也和金鱼一样,被他抱到怀里了,还不知道是被谁抱着。
“当然是我了,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身上有这只小猴子?”展怀弯上眼睛反问她。
霍柔风打死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是展怀,她梗着脖子说道:“好多人都知道啊,采芹知道,小叶知道,姐姐也知道。”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她挣扎着从展怀腿上跳下来,四下看了看,她还是在书铺街上,旁边就是那家出事的葛记书铺,街道上冷冷清清,就连方才的扫街官奴也已经不见了。
她看看地上,那一片血渍还在,她吸吸鼻子,鼻端只有水蜜桃的清甜。
“你闻到血腥味儿了吗?”霍柔风问展怀。
展怀摇头,他也看到了地上冲洗过残留的暗红,他道:“都给冲去了,哪里还有血腥味儿?”
霍柔风摇摇头:“刚才有的,我闻到了,很大的味道。”
展怀看了看树下那一滩呕吐的污物,没有再和她争辩,刚才他也在这里,他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儿,想来就是这个小家伙看到血渍后想像出来的吧。
他一把拉起霍柔风,道:“好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埋怨:“这有什么可看的,你也真是的,想看热闹就跟我去福建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如果不是我啊,你现在......”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他看到霍柔风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葛记书铺的招牌。
“乖,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锦衣卫可能还会回来,我不能让他们看到。”展怀凑到霍柔风耳边悄悄说道。
霍柔风这才反应过来,她回过头打量着展怀,见他穿着一件粗布棉袄,配上一张古铜色的脸庞,就像街上的粗汉子,哪里还有国公府小公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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